方稷醒來感覺後腦勺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敲過,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下意識想揉一揉太陽穴,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昨天實驗太累了嗎?
"方稷同誌,你可算醒了!"劉紅英看到方稷醒來鬆了一口氣。
聲音的來源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紮著兩條粗黑的麻花辮,藍布衫洗得發白,袖口還打著補丁。
"你從卡車擋板摔下來那會兒,腦門磕得血糊淋拉的,可把大夥兒都嚇壞了。"姑娘遞過來一個粗瓷碗,熱水裡飄著兩片發黃的茶葉,"快來喝點水吧,待會兒大隊長要來領咱們去知青點了。"
方稷茫然地接過碗,溫熱的水滑過喉嚨,卻澆不滅他心頭湧上的驚駭。
卡車?摔下來?他明明是省農科院的博士生,昨晚還在實驗室熬夜記錄雜交小麥的數據...
看向屋裡的大衣櫃,鏡麵雖有些斑駁,卻清晰地映出他俊朗的輪廓。他微微側頭,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打在臉上,勾勒出如玉般溫潤的線條,皮膚有著城裡人特有的白皙,鏡中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抿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我這是..."他的聲音沙啞。
"方同誌,咱們已經到了青山公社。"姑娘指了指牆角,"你的行李在那兒,趕緊收拾收拾吧。"
姑娘叫劉紅英,也是這一批下鄉的知青。
她看著剛醒來還有點呆呆的方稷,不免多看兩眼,一看方稷的麵相就知道,這是城市養尊處優的少爺,實在是他生的過於英俊了,好看的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讓劉紅英和其他姑娘都不免看上兩眼方稷。
而方稷的目光掃過房間,牆上的日曆"1974年"幾個字明晃晃昭示著穿越。角落裡堆著幾個帆布包,那些包做工都不錯,看來原主的家庭條件還不錯。
腦子中漸漸有了原主的記憶,他是農學院的學生,父母都是高乾,大哥是軍官,小妹在上學。
此次他本來是不用下鄉的,但原主在家沒有太多的存在感,可他也想有一番自己的建樹,所以特意申請了這次下鄉的名額,原主是真的希望能夠學以致用,為祖國貢獻自己的力量。
所以在大多數知青想儘辦法躲避下鄉的時代,他是為數不多自己申請下鄉建設祖國的。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個粗獷的男聲:"知青呢?一個一個的都去哪兒去了?磨磨蹭蹭的,都是來當少爺小姐的?"
"快!"劉紅英一把拉起方稷,"這應該是王大隊長來了!"
方稷機械地抓起帆布包,跟著其他五個年輕人跌跌撞撞衝出門。
正午的陽光像摻了玻璃渣,很晃眼,方稷不由得伸手擋了一下光。
王鐵柱正不耐煩地抽著旱煙,看到知青們出來,尤其是看見方稷這樣和環境完全不搭的貴公子形象,還看到方稷伸手擋陽光就有點更看不上他,心中充滿了不耐,來的到底是知青還是祖宗。
"我是青山大隊大隊長王鐵柱。"他說話時中氣十足"你們這些城裡來的知識青年,彆給我整些幺蛾子,這裡不是你們城裡,不是來當少爺小姐的!"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每個人臉上刮過,最後停在方稷身上:"特彆是你,聽說還是農校畢業的?你這腿比我們這娘們的腿還細,你能乾什麼?糧食都是公分換的,你要是公分不達標休想有人分你糧食!"
王鐵柱和方稷說話,方稷本能的注意到王鐵柱身後那片土地。
土壤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板結情況,土壤一板結,透氣性就比較差,這時,厭氧性細菌就會快速繁殖,表現出來的症狀就是土壤長青苔,典型的酸土。
方稷沒什麼特彆的情緒回答道:"好的,大隊長。"
"哼,酸秀才!"王鐵柱不屑地哼了一聲,轉向其他知青,"都給我聽好了!我們青山大隊去年畝產才兩百來斤,交完公糧,社員自己都吃不飽。現在又多了你們六張嘴...做不了活,就沒飯吃。"
一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怯生生地問:"王隊長,我們住哪兒..."
王鐵柱冷笑一聲,"知青點早就準備好了!你們一人一天七個工分,乾不夠就彆想吃飯!"他惡狠狠地瞪了最像公子哥的方稷一眼,"特彆是你這種"知識分子",彆想著偷奸耍滑!"
拖拉機突突地發動起來,方稷和其他人爬上後鬥。
道路崎嶇不平,車身劇烈顛簸,方稷不得不緊緊抓住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