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星實驗室的大院裡擠滿了人。
來自東北、西北、黃淮海地區的農技員們排成隊列,手裡攥著嶄新的《冬星小麥種植技術手冊》,封麵上印著醒目的紅字。陳雪站在台階上,手裡舉著一株冬星麥苗,聲音清亮:
“同誌們,冬星小麥的抗寒性已經通過黑龍江的考驗,但不同地區的土壤、氣候條件不同,播種方式也要調整!”
底下有人舉手:“陳技術員,俺們甘肅乾旱,這麥子真能扛住?”
陳雪笑了笑,指向一旁的黑板,上麵畫著詳細的壟作示意圖:“甘肅地區采用‘深溝淺播’法,配合秸稈覆蓋,保水又防凍。黑龍江的同誌已經驗證過了,零下三十度,麥苗照樣活!”
人群裡響起一陣驚歎。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擠到前麵,他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代表,嗓門洪亮:“陳同誌,咱們那兒風沙大,這麥子抗倒伏不?”
方稷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冬星的莖稈比普通小麥粗壯三成,去年在內蒙古試種,八級風都沒刮倒!”他掏出一個小本子,“這是各地試種的數據,你們帶回去,照著做,準沒錯!”
技術員們如獲至寶,紛紛圍上來抄錄。角落裡,方稷正和幾位老農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地上畫著溝壟的間距。
“老哥,您看,這樣開溝,種子埋深兩寸,覆土一寸半,既能保墒,又不怕春旱。”方稷邊說邊比劃。
老農眯著眼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哎呀!這不就跟俺們老祖宗種穀子一個理兒嘛!隻是這些年光顧著學蘇聯那套密植,反倒把老法子丟了!”
方稷笑著點頭:“科學就是總結老經驗,再驗證、改良。冬星能成,靠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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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冬星實驗室的燈光依然亮著。
陳雪伏在顯微鏡前,眼睛酸澀得發疼。桌上堆滿了培養皿,每個皿裡都種著不同的麥苗樣本,標簽上寫著“雲南紅芒x冬星7a”“海南抗鏽病雜交係”。
“方工,這批樣本的鏽病接種反應出來了。”她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有些疲憊。
方稷快步走過來,低頭查看。顯微鏡下,幾株麥苗的葉片上散布著鏽病孢子,但其中一株的葉片卻乾乾淨淨,絲毫沒有感染的跡象。
“這個……是雲南樣本的雜交後代?”方稷的聲音微微發緊。
陳雪點頭:“對,第七代選育,抗病性狀終於穩定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實驗室裡其他幾個熬夜的學生也湊了過來,屏息盯著那株健康的麥苗。
“成功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小聲問。
方稷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成了。”
眾人無聲地擊掌,生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成果。保溫箱上,貼著一張歪歪扭扭的蠟筆畫——方安畫的“小麥超人”,一個頭頂麥穗的小人,正舉著盾牌擋住病菌的攻擊。
“噗……”陳雪忍不住笑出聲,“方工,你妹妹這畫功,倒是挺傳神。”
方稷無奈搖頭:“那丫頭,整天嚷嚷著要當育種專家,結果畫的麥子跟掃帚似的。”
正說著,實驗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方安探進腦袋,手裡拎著個布包:“哥!媽讓我給你送包子!”
方稷一愣:“這都幾點了,你咋還跑出來?”
方安撇嘴:“媽說你肯定又熬夜,讓我盯著你吃完。”她湊到顯微鏡前,好奇地瞅了瞅,“哇!這麥苗沒長鏽病!”
陳雪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對,多虧了你哥的‘小麥超人’。”
方安得意地揚起下巴:“那當然!我哥最厲害了!”
方稷接過包子,咬了一口,白菜豬肉餡的,還是熱的。
“安安,跟家裡說,我忙完這陣就回去。”
方安眨眨眼:“好,帶話需要消費,請支付1塊錢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