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要找回那些被截留的補助款,就像修這台噴灌設備一樣,不能光看表麵,得從內部一點點查起。而現在,他需要更多的證據,更需要時間。
研討會結束後的深夜,部裡的辦公樓幾乎全暗了,隻有三樓東頭那扇窗戶還亮著燈。方稷坐在辦公桌前,麵前攤著各省報送的補貼發放彙總表。
他眉頭緊鎖。表格上整齊的數字和公章看起來無懈可擊,可今天會上各地反映的情況卻完全對不上。最讓他心驚的是,好幾個省的農技站長提到,許多補貼,農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他盯著這些補貼資金,看似存在,實則一碰就散。
推開椅子走到窗前,五月的夜風帶著試驗田裡麥苗的青澀氣息撲麵而來。方稷深吸一口氣,想起去年在甘肅還在為打井的事情奔波。
"方技術員,你說國家給補貼?"大爺當時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撚著旱得發硬的土塊,"咱莊稼人隻知道種地繳公糧,沒聽說種樹還能領錢的。"
當時他隻當是政策宣傳不到位,現在想來,恐怕沒那麼簡單。如果連省級技術站的乾部都反映補貼不到位,那鄉鎮、村一級的情況該有多嚴重?
方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自己剛上任時看過的一份報告:去年全國農業補貼總額高達5千萬元。這筆錢要是真能發到農民手裡,該能解決多少抗旱設備、多少良種化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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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試驗田裡新裝的噴灌係統正在工作,水霧在月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方稷的眼神卻越來越沉。今天修好的不過是部裡這一小片試驗田,全國還有多少麥田等著救命水?
"咚咚。"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
辦公室的小王探頭進來:"方司長,您還沒走啊?杜副局長讓我來問問,明天去河南調研的名單您批了沒有。"
方稷這才想起這茬:"放桌上吧,我一會兒看。"
等小王走了,他回到桌前,翻開那份調研名單。杜文海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後麵跟著幾個處長的名字,最後才是兩個技術員。方稷的鋼筆在名單上方懸停良久,最終在末尾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稷的心裡像千百隻螞蟻爬過,自己往常就是種地和研究,覺得最要緊的是對得起老百姓的信任。可現在呢?國家撥的錢不知進了誰的口袋,老百姓還蒙在鼓裡,自己在基層多年卻像一場睜眼瞎。
方稷意識到自己正在觸及的可能是一個龐大的利益網絡。從省到縣到公社,多少人在其中分一杯羹?如果查下去,會捅多大的馬蜂窩?
他起身倒了杯茶,劣質茶葉在熱水中翻滾舒展。這種級彆的調查搞不好會把自己搭進去。
走廊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下到一樓時,值班的老張頭從傳達室探出頭:"方司長,這麼晚才走啊?"
"嗯,有些材料要看完。"方稷頓了頓,"老張,你在部裡多少年了?"
"喲,那可長了,咱們部建了多久我就在這呆了多久了。"老張頭。
方稷裝作不經意地問:"那您記得往年農業補貼都是怎麼發放的嗎?"
老張頭的笑容僵了一下:"方司長,這兩年都是杜副局長他們處經手,具體咋發的,我們下麵人哪知道啊。您這問看門的,這不是瞎抬舉嗎。但是以前發農業補助的是李老的妻子,劉處長,您和李老共過事,可以問李老啊。"
方稷眼神一凜,從口袋裡摸出包"大前門"塞給老張頭:"謝謝您,這話就咱倆閒聊的。"
走出部機關大門,方稷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仰望星空,迷路的時候,就找最亮的那顆北鬥七星。
現在,什麼是他該找的那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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