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方稷和鐵柱坐在沙丘上休息。遠處,牧民們還在忙著給移栽的幼苗搭遮陰棚。
"你把複雜的農學知識,都轉化成了牧民能理解的語言。"方稷感慨道。
鐵柱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上的老繭:"我就是把您當年教我的,要說老鄉們聽得懂的話,當初在河南,都是您手把手教我的。"
他隨手在沙地上畫起來:"您看,一晃都這麼多年了,我以前還以為咱們會一直在河南紮根,後來以為會一直在三亞,沒想到此刻我們成了祖國的沙漠邊防。"沙地上出現一個簡筆畫,葉子像張開的嘴巴。
方稷不禁的想起了那些年,這些年方稷自己就好像一個永不停歇的永動機,他總是想,不能白來一遭,一定要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哪怕能影響的人微乎其微。
回來後也有很多至暗時刻,方稷想的都是,不管彆人的態度是如何,自己要做這世界上的火種,哪怕隻剩自己,也要燃燒殆儘,而不是隱入黑暗之中!
不過還好萬幸,有這麼多的同路人,讓他一直倍感欣慰。
方稷望著遠處漸漸沉入沙海的夕陽,金色的餘暉灑在鐵柱堅毅的側臉上。這個曾經跟著自己摸爬滾打的孩子,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獨當一麵的技術骨乾。
兩人相視一笑,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方稷想起那些年在田間地頭奔波的日日夜夜,想起一次次失敗後的堅持,想起老鄉們從懷疑到信任的眼神轉變。他隨手抓起一把細沙,看著沙粒從指縫間緩緩流下。
"有時候我在想,"方稷輕聲說,"我們就像這些沙粒,被時代的風吹到不同的地方。在河南,在三亞,現在又到了這片沙漠。但不管落在哪裡,都要努力紮根,都要想辦法讓這片土地變得更好。"
遠處傳來牧民們的笑聲,他們在篝火旁分享著饢和奶茶。
"方老師,您看!"鐵柱突然指著天空,"流星!"
一道銀光劃過深藍色的天幕。
"鐵柱,明天咱們去看看新規劃的二期工程吧。"方稷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沙土,"我想在那邊試種一些耐旱果樹,讓牧民們除了防風林,還能有些經濟收入。"
鐵柱眼睛一亮:"太好了!"
看著鐵柱興奮的樣子,方稷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是啊,火種從來不會真正熄滅,它會點燃更多的火把,照亮更遠的路。在這片廣袤的沙漠上,他們播下的不隻是種子,更是希望。
夜風輕拂,帶來遠處篝火的溫暖氣息。方稷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已經能嗅到一絲草木的清香。
第二天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鐵柱就開著那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載著方稷向二期工程選址駛去。車子在沙丘間顛簸前行,發動機的轟鳴驚起了幾隻沙雞。
"就是前麵那片窪地嗎?"鐵柱指著擋風玻璃外的一處盆地,"確實很好,地勢低,地下水相對豐富,而且三麵環沙丘,能擋風。"
方稷每次來都覺得很滿意,不由欣慰的點點頭:"確實是個好地方。"
"筱枳帶著阿迪力上周就取樣了,"方稷看著這片地,"ph值8.2,含鹽量0.6,比一期那邊強多了。"
車子停在一處平緩的沙坡上。兩人下車走向窪地中央,靴子陷進鬆軟的沙子裡。方稷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在手裡搓了搓,又湊近聞了聞。
"有希望,"他拍拍手上的沙子,"含有機質比我想象的高,應該是去年那場大風從綠洲那邊吹過來的腐殖質。"
鐵柱咧嘴笑了:"我就知道您會這麼說!哈桑大哥已經帶著人在周邊紮草方格了,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草方格升級版
在窪地北緣,哈桑正指揮著十幾個牧民乾活。讓方稷驚訝的是,這次的草方格和他們在一期用的完全不同....不再是簡單的麥草十字交叉,而是用紅柳枝條編成了六邊形的蜂窩狀結構。
"這是哈桑大哥想出來的,"鐵柱驕傲地介紹,"六邊形更抗風,中間的空隙還能存住飄來的有機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