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底河城,喊殺震天。
數以千計的北宋士兵抬著壕橋、雲梯、轅車、衝城槌等各種攻城武器,一波又一波地衝向城牆。城下躺滿了宋兵屍體,夏兵拚死抵抗,也死傷慘重,卻硬是不投降!
劉錡帶著部隊回到大營,補充了弓箭、手雷等裝備,特彆是火槍兵重新裝填了子銃。接著就馬不停蹄地趕往臧底河城下種師道的中軍大營。
今天已經是種師道開始攻城的第六天了。為保證攻擊的持續性,種師道采取各部輪換攻城的形式,晝夜不息,並許下重賞,誰先攻上城樓,直接連升三級!
劉錡剛到營門口,就看見一具將官穿戴的屍首被掛在轅門上。種師道正在帳裡大發脾氣,一眾裨將都低著頭默不作聲,他們也的確儘力了,幾天下來,躺在臧底河城下再也起不來的宋軍士兵已經有三千多個了,就算分攤到七路,每一路也有接近五百人的戰亡了,這還沒算上受傷失去戰鬥力的。說起來有十萬大軍,那是把輔兵民夫都算上的數字,嚇唬敵人也安慰自己。正兵也就五、六萬人,要不是種師道親自督戰,這個百分之八的傷亡比放在從前,隊伍早就崩潰了。
這不,種師道剛從前線督戰回營,這個剛撤下來的將官累的在凳子上坐著睡著了!也是合該這家夥倒黴,本來宋軍已經攻上了城樓,卻又被夏軍再次打下城來,種師道憋了一肚子氣。看到這家夥居然在大帳裡睡覺,當即不問青紅皂白,就讓親兵砍了,還懸屍轅門立威!
其他將領兔死狐悲,一個個都默不作聲,種師道也從暴怒中平靜了下來,心裡也後悔,但事情已經做下,沒辦法回頭。童貫命他十天內必須拿下臧底河城,可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天,死傷慘重也沒看到一點破城的希望。
上次劉仲武兵敗臧底河,種師道也看了戰報,一直以為是王德厚沒攔住西夏援兵所致,臧底河不至於這麼難打。現在看來,劉仲武當時也是啃的一個硬骨頭呀!
而且,西夏經過上次戰鬥,雖取得了勝利,卻意識到了宋廷對臧底河的看重,因此,不僅把臧底河城的守軍從三千人增加到了五千人,還重修了城牆,補充了守備器械。
種師道心中歎氣,忽然聽見親兵在帳外大聲稟道:“秦鳳軍第三將指揮使劉錡求見!”
種師道在帥案後坐了下來,沉聲道:“讓他進來!”
劉錡進得帳中,叉手施禮道:“末將見過大帥!”
種師道問道:“你怎麼過來了?是夏軍有援兵到了嗎?”
劉錡回道:“末將奉大帥命,負責狙擊夏軍援兵。前日率部在臧底河北五岔口埋伏,一舉圍殲夏國洪州援軍萬餘人!”
“什麼?”種師道忽的站起,問道:“此話當真?”
兩旁各部將領也狐疑的看著劉錡,心想這小子不是在吹牛冒功吧!
劉錡躬身回道:“末將不敢欺瞞大帥,大帥派人一探便知。”接著,便把戰況詳細敘說了一遍。
種師道聽著頻頻點頭,心裡已經相信了劉錡所言。
最後,劉錡再次向種師道請戰,主攻臧底河城。
種師道也有心讓這幾天損失慘重的各路將領退下來休整一下,便囑咐劉錡小心行事。
劉錡早就對如何拿下臧底河城有了計劃,上一次差點死在這裡,一直想著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
臧底河再怎麼堅固,城牆也是泥土夯製而成的。臧底河靠近河流,土質相對來說比較鬆軟,劉錡命令李孝忠,在離臧底河城門一箭之地外,開始挖戰壕。戰壕呈之字形,蛇形向城門靠近,深度可以讓士兵彎腰快速移動,門板寬。劉錡畫了個簡圖給李孝忠,又讓李孝忠找尋門板,蓋在壕溝上麵,掩護掘土的士兵,如果挖累了就趕緊輪換,保證掘進速度。
劉錡自己則去了了火藥匠人的營地,直到天快黑才出來。因為劉錡曾經嚴令,火藥作坊不準掌燈作業,天一黑就必須休息,匠人休息的地方,也必須遠離作坊,保證安全。作坊周圍還用樹木圍成了又密又高的柵欄,把作坊的院子緊緊圍住,由專人嚴加看守。
回到主帳,李孝忠來報,土工作業已經完成了接近一半的工作量,每組五人,不停輪換,速度很快,而且是冒著夏軍的弓弩打擊,用門板盾牌圍住挖掘點,多點同時開挖,因為目前離的還遠,夏軍弓弩倒也暫時造不成什麼傷害。
劉錡點點頭,心想到底是平時練的多,工兵鏟也是鞏州軍的標配,人手一把,用起來得心應手。
宋軍攻城第七天。
城牆上的夏軍主將都快崩潰了,宋軍晝夜不停,輪著攻城,連續打了六天,守軍每天隻能輪換著抽空眯瞪半個時辰,五千守軍,現在能喘氣的也隻剩下三千出頭。突然間,宋軍就沒動靜了,隻看見東一群、西一群的,頂著門板、盾牌在地麵上挖土,這是要地道攻城嗎?也不陌生啊!這麼光明正大的挖,隻需要城內把入口封死,不就白挖了嗎?
夏軍主將是真想趁著這難得的安靜去好好睡一覺啊!看又看不出什麼名堂出來,眼皮直往下沉。人在長期緊張的狀態下,突然得以放鬆,意誌就是最薄弱的時候。不說夏軍主將,就是普通士兵,已經有好多人扶著武器或坐或站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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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主將真的不忍心叫醒他們,於是叫來剛休息過的副將讓他繼續盯著,自己也好去敵樓裡躺一會。
這一覺睡得真香,醒來天已大亮。夏軍主將猛的跳起,衝到城樓上往下一看,隻見一條長壕蜿蜒而來直奔城門。連接處已經全部挖通,守軍正在往下射箭,卻沒多大用處。宋軍躲在壕溝裡,根本難以射中。夏軍主將吩咐夏兵往壕溝裡倒猛火油扔火把,阻止宋軍前進。宋兵此路不通,就立刻在旁邊開挖一條岔口,不停地往城門口挺進。夏軍的火油、石頭倒也給開挖壕溝的宋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雖然沒有死人,輕傷卻是不少。
種師道看見壕溝挖的基本到位了,便調來大隊弓弩手,不斷往城頭拋射箭矢,壓製城頭夏兵,不讓他們輕鬆拋擲石塊進行防守。
這樣一來,壕溝裡的宋兵掘進速度明顯加快,沒多久終於挖進了城門洞裡。宋軍大聲歡呼,大隊宋軍步卒開始列隊。
夏軍主將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雖然還不清楚宋軍挖壕溝是乾嘛,但總歸不是好事。歇息了一天,應該就是為了現在的總攻了!
隻見幾隊宋兵頂著盾牌,抱著幾個酒壇子往城門口衝來,夏軍主將情知不妙,大叫:“放箭,射死他們!”
可如雨的箭矢也擋不住宋兵踉踉蹌蹌的步伐,眼看著他們一隊一隊的衝進了城樓下麵。
沒多大一會,又看見這些宋兵拚命地往外跑,跑出幾十米遠後,便轉了個彎躲進橫向壕溝裡,捂著耳朵趴在地上不動了。
夏兵們看著宋兵這一係列莫名其妙的操作,麵麵相覷,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守軍們中間蔓延。
劉錡這次也豁出去了,把營裡所有的顆粒狀的黑火藥全部集中起來,除了庫存的,連做好的手雷裡的火藥都重新倒了出來,用大號酒壇子塞滿,壓的緊緊的,用泥蠟封死,壇口留有一根長長的用來引火的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