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法在統安城敗亡,但其他幾路宋軍在種師道、劉仲武、劉延慶等統帥下,於宣和元年四月出蕭關,幾路並進,一路奪取永和寨,割遝城,最後在鳴沙會師,於東路大敗夏軍,最後奪取了整個橫山地區的戰略要點,威脅靈州、夏州。
儘管嵬名察哥在統安城打了勝仗,還殺了號稱“天生神將”的劉法,夏主李乾順還是無力再戰,隻好求和,俯首稱臣,宋朝由此取得對夏戰爭的決定性勝利。
在秦鳳路和劉仲武爭風的劉法戰死,熙河經略使空缺,現在宋夏議和,西北既無戰事,好大喜功的童貫便不再把西北放在眼裡了,又開始一門心思的計劃怎麼聯金破遼,高俅於是借鳴沙會師之功就向趙佶保薦劉仲武兼任了熙河經略使。
統安城一戰,熙河精兵儘失,劉仲武無力顧及,便令劉錡率鞏州軍北上,以秦鳳軍第三將的身份接管熙河一應事務,負責重新組建熙河軍。
何灌因不服童貫,再次被削去兵權,又調回岷州,用鞏州之法招募流民,大興水利,屯田募軍,搞得有聲有色,也和劉錡結成了統一戰線。
組建新軍對劉錡來說可不陌生,可謂是駕輕就熟。
劉錡命李孝忠部留守鞏州,李椿年暫代鞏州政務,王猛部、胡奎部隨劉錡中軍前往熙河。折可鸞、明月二個夫人和孩子也一並前往。明月也為劉錡生了個兒子,喚作劉晟。“晟”者,光明也,接著“曦”的意思來。
二百個孤兒經過篩選,最後隻留下了一百人充當影衛,另外淘汰下來的一百人則交給了段景住,作為他籌辦軍機處的根基。
來到熙州,軍營裡顯得空空蕩蕩,哀泣之聲淒淒切切,不絕於耳。因兵敗而被降職的翟進、康炯在營門口迎接劉錡。大家見禮之後,一時間俱是無話可說,低頭不語。
畢竟之前劉法的聲名太盛,他的戰亡對將士們的軍心打擊還是太大了。
劉錡搖了搖頭,打破了沉默,輕聲對大家說道:“劉帥為童太尉所迫,不得已才強行出戰,以致兵敗身死,本將也甚為傷感。隻恨童太尉卻把罪責全部推到劉帥身上,劉帥英雄一世,為國戰歿卻背負罵名,卻是冤屈得很!”
一席話說的眾人神情巨震,童貫是什麼人,官家眼裡第一紅人,主持陝西軍事幾十年,劉錡竟敢公然非議?
劉錡麾下眾將看向劉錡的眼神大感焦急,康炯和翟進卻是眼眶微紅,二將自是知道前因後果,劉法下場慘淡、自己也深受連累,隻是能活著回來已經頗為不易,又哪裡敢再為劉法申冤抱屈?現在劉錡說出了他們心裡的話,激起了二人心中共鳴。
康炯還好一點,古骨龍一戰時,康炯還不在熙河軍中,可當時劉法故意抹去劉錡功勞的時候,翟進可是清楚得很,隻是翟進把劉法奉之為神,也沒去多想。現在劉法身死,劉錡非但沒有落井下石,相反還公然為劉法打抱不平,讓翟進備受感動,不由出言勸道:“將軍慎言,畢竟童太尉乃你我上官,如此非議,恐招無端禍事!”
康炯也跟著說道:“正是,將軍心意,我等深受感動,隻是童太尉位高權重,不敢輕易得罪呀!”
“哈哈!”劉錡大笑道:“有何不敢?我等武將在前方拚死廝殺、血染疆場,換來的功勞卻被童太尉欺上瞞下,貪天之功為他一人所有,以我千萬西軍將士的鮮血換他一人的前程,我呸!”
一番話說的二將淚如雨下,統安城一戰,朱定國戰死、康炯拚死力戰方才得脫、翟進為救劉法殺進殺出數次,本來戰敗擔責也屬應當,可率先敗逃的後軍主將焦安節,卻因攀上了童貫的大腿,不僅沒罪,還被童貫帶回汴京重用。這樣一來,二將心裡可不是一般的委屈,似他們這班耿直的武將就是這樣,生死可以不顧,委屈卻受不得。
這翟進是重義之人,能舍生忘死衝陣數次去救劉法就看得出來,這康炯也是番將出身,祖父康保裔被俘入遼,他在遼國長大,卻化名楊惟忠潛回宋境投軍報效,履立戰功,一刀一槍拚到如此位置,也是個忠義之人。
劉錡正色道:“本將奉命重建熙河軍,正要二位將軍多多幫扶。”
二將叉手躬身道:“多謝將軍體諒!將軍但有所命,我等必效死力!”
熙河政事自有一套班子運作,劉錡也不願插手太多,隻是囑咐各部衙吏按李椿年在鞏州的那一套方子,照葫蘆畫瓢在熙河實施就好。
劉錡派王猛部騎軍,四處搜羅蕃民往熙州集中,特彆是洮州、積石軍一帶的邊民,民風彪悍,是極好的兵源。
在優厚的土地政策和高額安家費的誘惑下,熙、河兩州周邊飽受戰火蹂躪的邊民、熟戶蕃兵紛紛來投,甚至還有夏國境內的黨項小族也聞訊歸附,熙河軍迅速得以重建,2萬員額很快就被補齊,熙河一直以來都是伐夏主力,軍備輜重不計其數,堆積如山,裝備一支新軍綽綽有餘。
劉錡帶來的李椿年手下軍中文吏,個個都是收容安置方麵的老手,經驗豐富,一切事宜都有條不紊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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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進、康炯看著劉錡招募新軍的效率如此之高,都是極為佩服,可當他們看到劉錡那新奇而有效的練兵之法,更是五體投地。熙河軍向來以精兵自傲,乃大宋西軍精銳中的精銳,可現在看來,剛剛成軍幾個月的熙河新軍,戰力估計一點不比以前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差。
這兩年,第二代的隧發火槍早已經設計研發完成並進入批量生產,已經列裝的第一代火槍也改造成了隧發槍,目前一千霹靂軍已經人手一槍。
胡奎在熙州建立了新的火器營,這裡物料充足,加上熟練的工匠、流水線生產作業,青銅小炮開始陸續列裝。青銅小炮分兩個型號,一個是50毫米口徑,三個人一組負責發射,配有小輪車;一個是35毫米口徑,一個人背上就可以走,其實就是大號散彈槍,均使用定裝彈子銃。炮筒底部是個活動炮門,焊有粗鐵針。炮管內壁有數條凹槽,對應子銃殼上的凸槽,子銃殼底有孔,對應炮門上的撞針,油紙墊底,內有粉末燃燒引藥,嵌有一塊石英燧石,再壓實填裝顆粒火藥和各色彈丸,發射時,架好炮架,炮身豎起,子銃由炮口送入,沿著滑槽快速落下,底部炮門撞針從子銃殼底的小孔穿入,撞擊石英燧石,擦出火花,點燃引藥,造成火藥爆炸,射出彈丸。彈丸可實心可散射,鐵珠、鐵片、鐵屑、碎石子、破陶片等一切鋒利物均可充當。“驚雷軍”也已名副其實了!
一晃眼,劉曦已經二歲多了,劉晟也有一歲多。兩個小家夥從出生還沒見過劉仲武呢!熙河軍兵員已滿,王猛他們幾個也早已是練兵老手,訓練也走上了正軌。除去火槍火炮,熙河軍的裝備已經不比鞏州軍差,不僅單兵裝備齊全,而且還有投石機、床弩、攻城錐這些重武器。
趁著這段時間不太忙,劉錡帶著折可鸞、明月,由癿秋挑選300“赤甲軍”護送,來到了秦州。宋夏既然議和,劉仲武也從會州邊境回到了秦鳳路治所秦州,劉錫也回汴京去了。
秦州山清水秀,條件比鞏州、熙州要好上不少,劉曦、劉晟正是咿呀學步的萌蠢年紀,劉仲武非常喜愛,和劉錡說,要不要把折可鸞、明月和兩個孩子送到汴京給家裡照看。
劉錡正好要和劉仲武談及此事,父子兩個來到書房,屏退左右,劉錡道:“如今宋夏議和,邊境安寧,不知爹爹今後有何打算?”
劉仲武笑道:“吾征戰沙場幾十年,年歲已老,正打算上書朝廷、告老還鄉。怎麼,錡兒有甚打算?”
劉錡道:“如今局勢,孩兒實在是憂心不已。”
劉仲武眉毛一挑,道:“此話怎講?”
劉錡道:“朝中童貫主持軍事,居功自傲,擅開邊戰。就拿此次統安城一戰來說,本來何灌奇襲得手,實屬機會巧合,蓋因何灌用兵靈活,諜報準確,我軍本應先派軍固守經營,伺機再動。可童貫不僅欺上瞞下,吞沒何灌戰功寒其心不說,還好大喜功,毫無準備和計劃,便強逼劉法匆忙出戰,以致劉法兵敗身死,我熙河精銳一戰儘沒,剛拿到手的統安城也隨之丟失,震武城也遭到包圍,差一點也丟了。大好局麵被童貫破壞得一塌糊塗。”
劉仲武歎道:“是啊!可又如之奈何?童太尉乃官家麵前第一紅人,現又在主持聯金滅遼之事,高殿帥都奈何他不得,你我更是彈劾不了他的。錡兒,還是不要多說,以免惹火上身。”
劉錡道:“孩兒正要說及此事。澶淵之盟後,宋遼兩國已有百年和平,乃兄弟之國。今若毀約背盟,實乃不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