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五年,北方金國把遼國打的是稀裡嘩啦,陝西路卻是天災肆虐。
先是大旱,接著蝗災便如約而至。幸好,在何灌的技術團隊的指導下,由常同總負責的水利工程頗有成效,很大程度上減緩旱情。
另外,劉錡提倡大力發展的禽類養殖業,在蝗災來臨的時候,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在李椿年的指揮下,蝗災很快就被控製住了。
除了幾百萬隻雞鴨鵝被蝗蟲喂得膘肥體壯外,蝗蟲烤串也成了陝西名噪一時的小吃。老百姓大力捕捉蝗蟲,要麼拿去官府兌換糧食,要麼去掉頭足翅膀,穿在樹枝上用火烤炙。被烤得流油的蝗蟲,金黃酥脆,香氣撲鼻,口感極佳。更有會吃的,弄出來什麼椒鹽版、油炸版。甚至被捕捉後,被成批販賣到沒有蝗災的州縣酒樓裡做成下酒菜供人們享用。
以至最後李椿年都遺憾地覺得,蝗災撲滅得太快,烤蝗蟲沒吃上幾次就沒地方可以抓到了。
旱災、蝗災沒給便陝西造成多大的損失,可其他路州可就不一樣了。河北、京東、淮南赤地千裡,顆粒無收,大批饑民流亡。
江南一帶剛鬨過兵匪,被糟蹋得亂七八糟,自然不是好地方。大家都聽說陝西路安定繁榮,去了還有地分。於是,浩浩蕩蕩的流民大軍再次開進了陝西,在早就嚴陣以待的收容司官吏的引導下,去往秦鳳路各路州縣定居。
好日子沒過幾個月,宣和六年也就是公元1124年的三月,京師、河東、陝西發生大地震,蘭州損失最大。
劉錡第一時間發布命令,震區所有軍隊投入搶險救災工作,保護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嚴禁趁亂搶劫財物,違者軍法處置。
各軍區陸續殺了幾十個搶劫百姓的士卒後,劉錡的威望在老百姓的心中上升到了極點,軍中威信當然也不可同日而語了。
有了軍隊的幫助,官府又及時的開倉賑濟,災後重建工作得以順利開展。
劉錡又從災民中征召了幾百個能識文斷字的賬房先生,在各地專門負責統計損失、發放物資、戶籍清理等各類登記造冊工作。
搶險救災和災後重建,讓老百姓和軍隊的關係變得十分融洽,本來大多數的兵員就來自於流民之中,做這些事就像幫助自己的家人一樣。
劉錡趁機向士兵們灌輸“子弟兵”的思想,讓這些來自於陝西路之外的流民們,儘快認同自己的新身份,那就是既然來了陝西,那大家就都是陝西人。
總之,災情雖然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但也帶來了大量人口、知識分子、技術人員、富戶甚至資金,秦鳳路的實力進一步增強。
人口多了,糧食、食鹽、布匹等民生物資,短期內就緊張了不少。
在樓鑄的組織安排下,各地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有條不紊的發展有特色的農業生產,比如蔬菜、水果、水產養殖、畜牧業、禽類養殖、甚至還搞起了食品加工業,在劉錡的引導下,充分利用鹽鹵,搞起什麼火腿啊、醃肉啊、醃魚啊等等加工業。
李椿年再次向劉錡建議,儘快發行軍票。岷州和鞏州以前本來就有“錢監”,也就是造幣局,一應設備倒是齊全的。隻是劉錡還沒想好軍票的具體形式,是用金屬幣還是用紙幣發行?要不要先成立錢莊再發行票據?
劉錡最後決定,還是不要著急辦這件事。不過可以先進行設計,特彆是注意防偽、母版保密等。
其實劉錡已經早就把圖案的具體內容想好了,隻是一直沒有設計成實物。那就是後世的“工農兵”標誌,火槍正中,錘頭和鐮刀一左一右護衛。最下麵正中是一塊鐵砧,四周是麥粒圍成的花邊。象征著西軍士兵是從農人和匠人中產生而來,是農人和匠人的子弟兵,而士兵又護衛著廣大的農人和匠人。麥粒象征著人們生存的根本,糧食;鐵砧象征著發展進步的根本,技術!整個圖案呈鋸齒邊的圓形。
劉錡放下筆,把圖稿拿給李椿年看,並把每個圖案象征的含義說給李椿年聽。
李椿年聽完,皺了皺眉,說道:“除了農人、匠人,可還有商人、士人,為何沒有體現?”
劉錡道:“商人、士人最初不也來自於農人、匠人嗎?再說商人販賣的難道不是農作物、手工作品?即便是酒樓,食料不也是農作物嗎?用的鍋盆、刀具不也是匠人打造?”
李椿年愧道:“仲永受教了!”
李椿年還提出修改意見,把鐵砧美化一樣,形狀是鐵砧,卻是“西”字的字樣,表明這是西軍出品。
另外,建議劉錡不要使用火槍圖案,畢竟這是西軍的殺手鐧,還是隱藏起來比較好,不如用錐槍代替,錐槍為四棱刃,形如麥穗,也叫麥穗槍,鋒銳堅硬,做成圖案也非常合適。
劉錡非常喜歡這幾個改動,立刻同意定稿。
李椿年本就是農戶出身,倒也對這所謂階級身份不太在意。隻是對劉錡的想法感覺很新奇,感覺劉錡對這些底層百姓過於看重,無形之中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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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椿年沒明說,可劉錡心裡十分清楚,隻有讓百姓們感覺到自己地位的提升,才會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會拚命維護自己的利益。另外,任何時候,老百姓都是需要領袖的,比如方臘,明明就是一個以宗教為名的大忽悠,什麼好處都沒落實到百姓頭上,卻能短時間就糊弄百餘萬老百姓跟著他造反。
因此,劉錡並不擔心自己的威望會打折扣,相反,隻有他對百姓越好,威望才能越高。
李椿年還是擔心目前這種事態,如果不儘快發行軍票,可能會出狀況,難以控製。
劉錡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點子。
他對李椿年說道:“我看不如先這樣。為全軍官兵製作軍官證和士兵證。有封麵,有內頁,”劉錡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接著說道:“軍餉折算成各類生活必用的實物,比如一定量的米麵、油鹽、雞鴨、豬羊牛肉等,於內頁印成表格,士卒可憑證領取實物,用不完的部分也可按定價兌換成一定麵額的軍票,用於購買其他所需物品。也可交與軍中錢莊保管存儲,隨時支取,也可兌換成銅錢去城中消費。軍中錢莊由將府作保,必不失信。”
李椿年細細一想,驚訝道:“將軍果然高才,如此一來,既核準了將士身份,又直接把軍餉轉化成了實物,保證了屯田物資的銷路,還節省了大量銅錢。特彆是錢莊的想法更是神來之筆,將士可以積累儲蓄,在外征戰之時,可以把儲蓄交與家人。官府也可以把軍功獎勵、陣亡傷殘撫恤直接發放到證上,不必攜帶大量錢帛隨軍,減輕了負擔。所有工作隻需文吏一支筆而已!”
劉錡笑道:“正是如此!”
李椿年辦事效率極高,加上這時代的印刷術相當發達,劉錡設計的圖案除了印在封麵上,還被當做水印印在了內頁裡,除了商品名、發放數量等信息,領用狀態一欄是專供文吏蓋章確認用。印章分為領用、兌換、核銷等類,由後勤官專人負責使用、保管。
印刷精美的軍官證和士兵證除了麟府軍,其餘軍區全部執行。劉錡還是按慣例通報了折可求,隻是麟府軍早就成了折家楊家的私軍,對這個不感興趣,劉錡倒也不強求。
軍官和士兵拿到之後,對圖案正中的“錐槍”非常歡迎,都覺得這是士兵地位的象征。也覺得這種形式很新穎,也很方便。特彆是軍官證比士兵證製作得更精美,待遇也高出不少,讓普通士兵們非常羨慕。
劉錡還順勢對官兵們的軍餉待遇進行了一番調整。普兵按一個月一貫,精兵按一個月三貫,取消伍長,保留什長,一個月五貫,什長之上是都頭,一個月十貫,都頭之上是部將,一個月二十貫,部將之上是副將,一個月一百貫,副將之上是主將,一個月三百貫,主將之上是統帥,一個月五百貫。
這個標準已經比其他軍州的正規禁軍都要高上不少了,更何況軍餉折算的實物都是經過仔細核算而確定的固定價格,不受市價波動影響,無形中實際價值又高出不少。如此一來,好多秦鳳軍的老兵生活標準高了好大一截,特彆是沒有什麼家庭負擔的軍人,結餘比例很大,等到退伍,娶媳婦蓋房子都不會有問題,因此都對劉錡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