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伏殺王淵的,都是“赤心軍”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帶隊的名叫劉晏。
劉晏原本是北宋末出了名能打的遼將郭藥師屬下,任“嚴州營”統製,後來帶著手下幾百精兵隨郭藥師歸宋。可誰知道之後郭藥師又叛宋入金,劉晏不願做反複小人,就率領手下留了下來。
後來欽宗登基,想建立屬於自己的班底,看上了劉晏這支彆人瞧不上的降軍,命他擴軍招兵。於是劉晏讓部下分散回到了遼地,一舉便招攬了幾千漢家兒郎從軍,欽宗大喜,為了表彰這支部隊的赤膽忠心,特給這支部隊賜名為“赤心隊”。
再後來汴梁城破,二帝被俘,“赤心隊”被李綱撥給了王淵,趙構登基後又被王淵編進了禦營,跟著劉正彥征剿丁進,屢立戰功。卻因為不是王淵帶出來的西軍嫡係,立了功也很少得到封賞,倒是和劉正彥同病相憐,又恰好是同姓,幾年以來又在一起並肩戰鬥,因此拜了兄弟,結交頗深。
劉晏看著劉正彥似乎有些佝僂的背影,知道他心中痛苦,對身後擺了擺手,一個漢子上前,一刀便割下了王淵的首級。
王世修一直在茶坊裡坐著,沒有動手。他畢竟隻是苗傅的幕僚,不是純粹的武人,這次讓劉正彥親自動手殺死王淵,也是王世修建議苗傅這麼做的,目的就是逼劉正彥自絕後路。
看到橋上事已畢,王世修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對旁邊一個漢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去通知苗傅可以動手了,自己則起身往橋上走去。
劉正彥殺了王淵之後,苗傅率兵包圍了王淵和康履的住處,大肆搜刮財物、捕殺宦官。
接著就兵臨皇宮,守宮門的正是中軍統製吳湛,此時大開宮門,引苗傅軍進城。
趙構其實頭一天就已經得到了有可能兵變的消息,消息是康履報告給他的。不過康履說,王淵已經有了安排,讓趙構不必擔心。
原來,康履手下的耳目還是有不少的,前段時間,有人發現苗傅經常在天竺寺附近和手下幾個將領聚會,似乎在密謀什麼。便報告了康履,康履就派人去查,還彆說,到底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到底買通了一個苗傅的小妾,拿到了苗、劉等人簽字的那份“生死盟書”。
文書上有很多“赤心軍”將官的簽字,末尾有“統製官田押”和“統製官金押”。“田”是“苗”的下部,“金”是“劉劉)”的偏旁。其他人都好猜到是誰,可這個聚會劉正彥隻參加過那麼一次,所以康履一直猜不到這個“金”代表的到底是誰?
康履立即進宮密報趙構,趙構要康履到政事堂找宰相朱勝非,朱勝非立即召來王淵,王淵本打算安排劉正彥帶兵去抓捕,可朱勝飛說劉正彥也是嫌疑人之一,王淵雖不太相信,卻也隻好安排在駐紮杭州的另外一個心腹部將帶了五百軍馬,提前埋伏在天竺寺,打算等這些將官再聚會的時候直接抓人算了。
不想大家都是禦營的部隊,幾百人調動起來動靜太大,被苗傅的部下發現了,作為城中警衛部隊的一二把手,苗傅、劉正彥很快獲悉王淵調動這支部隊的動向,大家才決定提前動手,劉正彥和王世修帶人率軍埋伏在王淵退朝的必經之路——北橋下,王鈞甫率部圍在天竺寺外,苗傅親帶大軍負責去王淵、康履等人家裡抓人、抄家!
本來平時王淵一直是在平江那邊駐防,這次隻是接到自己晉升簽書樞密院事的詔令,才帶著十幾個親兵到杭州來麵聖謝恩的,所以接到康履的信後,也沒來得及詳細布置,就匆忙調動部隊,打草驚了蛇。結果,悲哀的在這場兵變中第一個領了盒飯。
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戲,在美麗如畫的杭州城頭悄然降臨。
三月二十六日午後。杭州,鳳凰山行宮。
聽著宮外喊殺聲越來越近,趙構煩躁得在龍椅上坐立不安,康履則站在一邊瑟瑟發抖。
趙構看著下麵康履那個慫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想想自己也是倒黴,自從慌裡慌張從揚州跑出來之後,趙構就沒一天安寧過,到了鎮江也沒好好休息一下,就又沿著隋唐大運河江南運河段,過嘉興後到了杭州。
吃,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按照北宋舊製,皇帝的禦膳應該是每日百樣菜肴,可從靖康初年到現在,就算在揚州的時候算是過了幾天好日子,那也是減少到了每天隻有七十種,從鎮江到杭州這一段路上,趙構的食物更是每餐隻有一個羊煎肉炊餅。
到了杭州之後,為了安撫軍民,趙構還下了罪己詔,反思自己即位後的一係列過錯,把自己曾經無比寵信的黃潛善、汪伯彥趕出了朝廷。甚至為了顯示誠意,趙構還以百官家屬還未到達杭州為由,在初春時節,裝模作樣地讓自己露宿在寒氣逼人的室外,在白木板上墊一層蒲草,鋪上黃羅褥,就是晚上睡的床。
為了確保自己安全,還在嘉興時,趙構就夜召呂頤浩,命其帶上二千衛隊精兵還師鎮江,與劉光世一起鎮守長江,以防金人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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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趙構又派張浚帶著所部八千人防守吳江縣,楊惟忠守江寧府,王淵駐守平江府,林誌平鎮守海上。
如此一來,趙構將自己的衛隊悉數布置在前線抵禦金人南下,自己身邊的護駕者就剩下自己最信任的人——苗傅。
誰又能想到,到杭州才一個月,金人都還沒來得及南下,就禍起蕭牆,造反的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此時,趙構想哭的心都有。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正在趙構和康履哭喪著臉相對無言,欲哭無淚的時候,杭州知州康允之匆匆走了進來,啟稟道:“官家,叛軍正聚集在內城門外求見官家,朱相正在城樓上勸說,派微臣進來煩請官家移步。”
原來,朝會散了之後,很多官員還在聊天閒扯,就被苗傅率軍堵在了宮內。朱勝飛作為官職最高的右相,便被百官推舉出來和叛軍對話。
趙構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他也想問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自己這麼信任的苗傅都要造自己的反。於是便登上城樓,要與苗傅對話。
見到吳湛和苗傅並肩站在城樓之下,趙構不禁厲聲喝到:“吳湛,朕把戍衛宮禁的重任交付與你,你居然辜負皇恩,也要和他們一起造反嗎?”
吳湛叉手施禮,大聲道:“苗將軍並未造反,隻是進宮鋤奸,請官家恕其無罪!”
苗傅也跟著躬身叉手道:“官家在上,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軍士也跟著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呼喝聲此起彼伏,真真是地動山搖!
看到叛軍們如此表現,趙構心裡稍微安定了一點,嗬嗬冷笑道:“苗傅,朕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對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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