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手雷從陣後拋物線飛出，一匹戰馬被炸斷前蹄，騎手栽落時脖頸撞上冰棱，頭顱以詭異角度折向背後。
正麵金軍已衝至二十步，趙哲甚至能看清最前排士卒充血的眼球，他們的耳孔淌著黑血，顯然被火雷的爆炸聲震破耳膜，卻仍張著大嘴瘋狂嘶吼，往前突進。
金軍在西軍火力下，死傷慘重，卻不顧一切拚命前衝。
當最後一顆手雷在敵群中爆開時，趙哲知道最後一刻即將到來。
他一把扯掉猩紅披風，無極刀的刀鋒映著夕陽泛起血光。
"上刺刀！殺～"
幾百柄三棱軍刺"哢嗒"卡入銃口，寒芒刺破硝煙，西軍士兵紛紛躍起，怒吼著衝進敵陣。
金軍先鋒撞上冰坡，前排士卒腳底打滑，被後方同袍推擠著滾落，西軍趁機突刺。
一個少年槍兵將刺刀捅進敵兵喉管，滾燙的血箭噴上他睫毛，未及抽刀便被側翼砍來的一柄彎刀斬斷右臂，他痛極，嚎叫著，竟用左手抓起斷肢砸向敵人，卻被三柄長矛同時釘穿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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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中央頓時化作血肉磨盤。
金軍謀克杯魯率三百死士策馬突入左翼，這巨漢身披三重鐵網甲，狼牙棒橫掃處西軍甲胄如紙片破碎。
趙哲瞥見一營長王煥被杯魯的棒頭倒刺勾出腸子，瞬間紅了眼珠，暴喝著揮刀上前，高高躍起劈向杯魯。
杯魯躲避不及，竟被趙哲一刀劈開鐵麵具，跌下馬來。
杯魯順勢翻滾爬起，揮棒逼開趙哲，同時倒退兩步，狂笑著扯下麵具，露出血肉模糊的半張臉，獨眼死死鎖定趙哲："南蠻！你的刀夠快！"
兩人在亂軍陣中激鬥。
趙哲此時已年近五十，氣喘如牛，體力漸漸不支，被杯魯頻頻搶攻得手，儘管勉強避開重擊，可身上的鎖子甲已被狼牙棒倒刺掛開數道豁口。
這鎖子甲是他早年隨劉仲武征伐西夏的時候，陣斬敵將的戰利品，趙哲珍惜無比，一直沒舍得換成西軍新式裝甲背心。
此時，眼見杯魯揮舞狼牙棒再次衝來，他用儘全身力氣，甩手將無極刀向杯魯迎麵擲去，同時，閃電般抽出小腿邊的三棱軍刺，合身撲上，直取杯魯咽喉。
杯魯揮動狼牙棒輕鬆格飛趙哲扔來的無極刀，正待開口嘲笑對手已經窮途末路，隻能放棄武器，卻見眼前一點烏光極速突進，咽喉被趙哲手中的三棱刺瞬間洞穿。
狼牙棒當啷落地，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杯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雙手死死抓住軍刺，喉嚨“咕嚕咕嚕”冒出血泡，指縫中鮮血飆出，軟軟跪倒。
趙哲毫不猶豫，抽出軍刺，杯魯龐大的身軀隨之轟然倒地。
殘陽如血，熱血如溪，戰場通紅一片。
趙哲踉蹌站穩，早已失了頭盔的他，白發隨風飄揚，他費力地抬頭環顧四周，卻發現陣地上僅剩自己一人站立。
護旗兵小虎全身插滿箭矢，早已斷氣，卻仍半跪著，低頭扶住殘破的軍旗。
金軍如狼群環伺，身後馬蹄聲響起，趙哲正待回頭，完速的大刀揮過，帶起趙哲的頭顱，熱血衝天而起。
完速翻身下馬，雙手捧起趙哲的頭顱，深深地看了一眼。
其實陣地上的西兵早就陣亡殆儘，完速揮手製止了蜂擁上前的金兵們，在一旁觀看杯魯和趙哲的單打獨鬥，女真漢子對強者是尊重的，何況杯魯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這個時候如果一擁而上，簡直就是杯魯的恥辱。
誰知道……完速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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