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連的騎兵們越追越遠,突然,從左側第三道高聳的沙梁背後,傳來“嘭~嘭”地幾聲沉悶而撕裂空氣的槍響……
緊接著是更密集的、卻尖利得多的弓弦疾響,以及幾聲模糊不清的短促怒喝和金屬撞擊聲。
約一頓飯功夫,一個偵察兵策馬奔回中軍前方,左側胳膊的熟牛皮臂擐上深深紮著一支斷裂的沙柳木箭,隻剩箭尾白羽在外麵顫動。
他臉頰上一條血口子正往外滲著沙混的血珠,嘴唇乾裂:“師長!折了兩個弟兄!”
他喘息著,快速補充道,“娘的,沙丘後頭石頭窩子裡藏著兩三個放冷箭的,太會躲了,咱們根本沒發現,三排的兄弟開了槍,打死了三個,剩下的跑了。”
李世輔目光掠過那傷兵臂上的箭尾,遠處,一道剛剛騰起、異常明顯的沙塵柱,在右側幾座中型沙丘間快速移動,約莫三十餘騎西夏輕騎正在拚命逃竄,卷起的煙塵在平靜的沙海背景中格外醒目。
“一團,追上去,接應偵察連,纏住他們,彆讓他們跑了。”他猛地拔出腰間佩帶的無極刀,刀尖筆直指向那股煙塵的方向。
寒鐵鋒芒在烈日下割出一道刺目的光線。
十幾支百人組成的精騎隊伍,如決堤鐵水般脫離主陣,直撲目標。
馬蹄踐踏下,沙塵如怒濤倒卷。
被追的西夏騎兵速度不慢,卻總保持著一個恰好讓宋軍“差一點”就能追上的危險距離。
眼看距離拉近至不足百步,前方西夏騎猛然提速,衝上最後一座高大沙梁的頂端,瞬間便四散潰入了沙丘的背陰麵。
一營的三個連幾乎緊隨其後衝上了梁頂。
從梁頂往下看去,視野驟然改變。一條寬闊、深邃的古河道橫亙眼前。
河道兩側是被風侵蝕得嶙峋猙獰、高達十數丈的土黃色斷崖,底部的乾硬沙殼和碎石在日光照射下泛著死白的光輝。
那潰散的西夏殘兵竟奇跡般重新在河穀中央聚攏,縱馬狂奔,直向河穀深處而去。
“進穀!壓上去!”一營長大吼。
二百西軍精騎沿鬆軟的穀壁斜坡衝入乾涸的河床。戰馬踏上乾硬河床時,密集的蹄聲變得格外清脆響亮,傳出很遠。
當一連已經深入穀道大半,二連的隊尾剛壓到穀口位置時~
“轟隆!轟隆隆隆!”
一連串悶雷般、山石滾動的聲音,在河穀兩側高崖的頂端猛然響起!
崖頂上人影晃動,幾塊比磨盤還大數倍的土黃色巨岩被撬動、推下!
巨岩裹挾著無可阻擋的勢能翻滾、墜落,沿途撞擊、剝離更多碎石和流沙,彙成致命的泥石流,帶著沉悶恐怖的風壓,精準地砸向相對狹窄的穀口!
轟!!!
猶如天崩地裂般的巨震。
第一塊巨岩狠狠砸在穀口最窄處,大地像水麵般劇烈波動。沙土碎石組成的渾濁巨浪呈放射狀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