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下拖出的,是一條混合著濃稠血水和沙泥的刺目痕跡。
與此同時,右側沙梁後的黨項弓手頭目似乎也發現了他們的救援意圖。趁著宋軍擲彈筒裝填的間隙,一陣更加密集,箭雨再次淩空罩來!
“二排……!壓製射擊!給老子狠狠打……!”連長的吼聲甚至帶上了破音。早已完成裝填、嚴陣以待的二排士兵迅速上前補位!
“砰!砰!砰!砰!”
“砰!砰!砰……!”
兩輪齊射猛烈響起!右翼再次被一片白茫茫的硝煙籠罩!
槍聲的爆鳴壓過了箭矢的破風。升騰的濃煙有效地乾擾了大部分弓箭手的視線。
鉛彈的暴風再次掃過沙梁頂,這一次造成了更明顯的效果,至少七八個身影抽搐著倒了下去,更多身影狼狽退回。
但被這種密集火力遲滯的覆蓋箭,依然有部分落入陷坑和坑沿!
混亂而慘烈的救援隻持續了不到三分鐘。
當突擊隊員們吼叫著、幾乎耗儘力氣將大牛和他身邊的騾子強行拖出泥潭時,整個陷坑區域,已經徹底沉寂下來,隻剩下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彌漫。
被拖上來的大牛已經氣絕身亡,背後插著十幾隻箭矢。他為了保護水囊,幾乎是趴在水囊上,擋住了大多數射向水囊的利箭。
即便如此,四個水囊還是被射破了一隻,清水流失殆儘。
淺坑前方,倒臥著幾名西軍士兵的屍體,他們是二子和大牛的同班戰友,一開始打算衝過去救人的時候,被夏軍弓箭給射死的。
人和馬的屍體互相交疊,沉重的箭杆如同被插上的荊棘灌木,密密麻麻地聳立在每一具尚有餘溫或已經冰冷的軀體之上!
還有一個衝得太前、負責拖曳爪鉤的突擊班士兵趴伏在地,背心上釘著三支貫穿輕甲的重箭,身體微微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他身下的沙地被大量湧出的鮮血迅速洇透,暈開一片麵積巨大、色澤迅速加深的、令人心悸的暗褐色澤。
硝煙漸漸被熱風吹散,獲救的二子被戰友拖到相對安全的沙丘後,倚靠著粗糙、滾燙的沙礫壁上,喘著粗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因長時間緊握繩索而血肉模糊的手掌,又抬頭望向那片吞噬了他幾乎全部班組成員和寶貴水源的死亡泥沼。
臉上斑駁的泥漿似乎凝固了他所有的表情。
他無意識地、用嘶啞得幾乎隻剩氣音的聲音,對旁邊正替他草草包紮手臂箭傷的一個年輕士兵低語,那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張娃子…水…全沒了…全沒了……”
年輕士兵張娃子的眼睛紅腫,眼淚混著臉上的塵土流下,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顫抖的手緊緊按住二子的傷口。
槍聲徹底停歇。
短暫而慘烈的交鋒告一段落。西夏弓手在付出二十餘人傷亡後,趁著擲彈筒重新裝填、宋軍陣型稍亂的短暫間隙,悄然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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