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該死。"嘉靖俯身,丹藥的氣息噴在老太監臉上,"楊村閘的"船頭錢",臨清倉的"晾曬費"..."枯瘦的手指一根根掰著,"連陳恪個外官都摸清了,朕卻要等奏折?"
常遠山屏住呼吸。
飛魚服下的裡衣已經濕透,緊貼在脊梁骨上,冰涼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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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旨黃錦。"嘉靖突然直起身,道袍下擺掃過奏折,將"三成入內承運庫"的字跡蓋得嚴嚴實實,"陳恪要多少人,給多少人。"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再傳句話——朕的銀子,得見著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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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漕改衙門的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個尖細的嗓音刺破夜空:"南京守備太監黃錦到——"
陳恪與徐渭交換了一個眼神。
徐渭迅速收起賬冊,閃身隱入屏風後。
門軸"吱呀"一聲,黃錦邁著方步踏入書房。
這位嘉靖跟前的大太監身著蟒袍,麵白無須,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陳大人。"黃錦拱手行禮,聲音不疾不徐,"咱家奉旨南下,特來拜會。"
陳恪深深一揖:"黃公公務繁忙,下官有失遠迎。"
黃錦擺擺手,徑自在上首落座。
小太監立刻奉上熱茶,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聽說...漕改不太順利?"黃錦吹開茶沫,狀似無意地問道。
陳恪不動聲色:"些許小亂子,不足掛齒。"
"哦?"黃錦抬眼,目光如刀,"淳安縣衙被砸,杭州漕工罷運,嚴州漕軍嘩變...陳大人管這叫小亂子?"
書房內霎時寂靜,隻有更漏的滴水聲清晰可聞。
陳恪突然笑了:"黃公明鑒。下官正有一策,可平息騷亂。"他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請黃公過目。"
黃錦接過奏折,目光在字裡行間快速移動。
當他看到"稅銀三成入內承運庫"時,手指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這養廉銀..."黃錦眯起眼睛。
"漕口太監分三成,胥吏四成,漕軍三成。"陳恪的聲音帶著蠱惑的味道,"黃公以為如何?"
黃錦的嘴角微微上揚:"陳大人果然...心思縝密。"他合上奏折,輕輕放在案幾上,"不過,這些鬨事的漕軍..."
"下官聽說,南京守備太監掌管漕運監察。"陳恪突然話鋒一轉,"各地漕口,多有黃公的門生故舊?"
黃錦突然大笑,笑聲尖利如夜梟:"好!好個陳子恒!"他起身撣了撣蟒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明日午時前,咱家保證各處漕口風平浪靜。"
陳恪深深一揖:"多謝黃公。"
黃錦走到門口,突然回頭:"陳大人,這奏折..."
"下官會派錦衣衛密呈。"陳恪意有所指,"絕不會經通政司。"
蟒袍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徐渭從屏風後轉出,折扇輕搖:"成了。"
陳恪望向窗外,遠處運河上的火光正在一盞接一盞地熄滅,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掐滅的蠟燭。
"第一關過了。"他輕聲道,"接下來才是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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