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勳倒退著退出書房,差點被門檻絆倒。
"子恒這手玩得妙啊。"徐渭從屏風後轉出,折扇輕搖,"既揭露了問題,又安撫了守備,還為自己練兵掃清了障礙。"
陳恪苦笑:"文長兄就彆取笑我了。三千老弱,八千空餉...這蘇州防務,簡直形同虛設。"
"但蘇州有錢。"徐渭從袖中抽出一本賬冊,"我今早剛到就看了府庫賬目,嘖嘖,不愧是天下稅賦重地,庫銀充足得很。"
陳恪接過賬冊,眼前頓時一亮。賬麵上清晰的數字顯示,蘇州府庫現存銀兩足夠支撐他計劃中的新軍編練。
"天助我也!"陳恪拍案而起,在書房內來回踱步,"有這筆錢,我的征兵計劃可以立即實施。"
徐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說你的打算?"
陳恪停下腳步,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要徹底打破衛所世兵製的陋習,重新招募一支全新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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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展開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文書,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征兵標準:
"其一,兵源隻從下轄七縣農家子弟中選取,三代貧農優先;其二,非獨子才能入選;其三,年齡限於十五至三十五歲;其四,普通士兵月餉二兩,伍長、什長翻倍;其五,入選即發三個月餉銀。"
徐渭的折扇停在半空,眼中滿是震驚:"子恒,你這是要..."
"我要的是一支真正屬於朝廷,而非任何派係的軍隊。"陳恪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農家子弟樸實可靠,非獨子意味著他們無後顧之憂,年齡限製保證戰力,豐厚待遇則能激發忠誠。"
徐渭沉默良久,突然大笑:"妙!實在是妙!這一套下來,怕是整個蘇州的年輕人都要擠破頭來應征了!"
"正是要這個效果。"陳恪也笑了,"明日就貼出告示,我要在十日內招募三千新兵。"
次日清晨,蘇州城各大城門、市集,乃至下轄七縣的衙門前,都貼出了蓋著知府大印的征兵告示。識字的人高聲誦讀,不識字的人豎耳傾聽,消息如同春風般迅速傳遍大街小巷。
"當兵月餉二兩?還包三餐?"
"入選就發六兩銀子?這...這不是做夢吧?"
"我家二小子正好十八,不是獨子,完全符合條件啊!"
茶樓酒肆裡,人們議論紛紛。
有人懷疑是騙局,但蓋著鮮紅大印的告示做不得假;有人擔心風險,但六兩銀子的安家費足以讓貧苦農家動心;更有人已經開始收拾行裝,準備送家中子弟去應征。
城東一處茶攤前,幾個身著短打的年輕人圍著告示指指點點。
"哥幾個,這可是翻身的好機會啊!"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拍著胸脯,"我爹種了一輩子地,攢下的銀子加起來都沒六兩!"
"可當兵是要打仗的..."另一個瘦小的青年猶豫道。
"怕什麼!"濃眉青年豪氣乾雲,"告示上說了,新軍由知府大人親自統領,專為肅清海域。再說了,咱們這些泥腿子,除了賣力氣還能乾啥?"
類似的場景在蘇州各處上演。
到了第三日,知府衙門前的廣場上已經排起了長龍,來自城鄉各地的年輕人翹首以待,等待接受篩選。
陳恪站在衙門二樓的窗前,望著下麵黑壓壓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揚。徐渭站在他身旁,折扇輕搖。
"子恒,你這招釜底抽薪,怕是連胡宗憲都沒想到。"徐渭低聲道,"不過,這麼多人,你打算如何篩選?"
陳恪的目光掃過人群:"錦衣衛已經準備好了。每個應征者的家世背景,都會一一核實。"
他指向廣場邊緣幾個看似普通的閒漢:"那些人,都是趙誠安排的。他們會暗中觀察,剔除那些有問題的。"
徐渭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見幾個精乾的漢子混在人群中,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目光如炬。
"三代貧農,非獨子,年齡合適..."陳恪喃喃自語,"這樣的兵源或許不是最有戰鬥力的,但一定是最乾淨的。"
徐渭突然壓低聲音:"子恒,你有沒有想過,這新政一出,會觸動多少人的利益?衛所的軍官、吃空餉的官員,甚至..."
"我知道。"陳恪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所以我特意安撫了陸承勳,聲明不動衛所,他們吃他們的空餉,我並不會乾涉他們。但文長兄,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窗外,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
"穿越者守則第二百二十五條:"他在心中默念,"當你要打破舊製度時,請先確保新製度的吸引力足夠強大。"
廣場上的喧囂聲越來越大,應征者的熱情如同這江南的秋陽,熾烈而耀眼。
陳恪知道,改革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而他要做的,就是確保這齒輪不被舊勢力的泥沙所阻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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