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靈璧侯、陽武侯三人見陳恪主動提及京營改組之事,心中大石落地。
但隨即又陷入另一種窘迫——他們此行,可不僅僅是為了京營的事。
薛承武還在一旁揉著腿,張維城和湯允謙則站在各自父親身後,神情各異。
英國公咳嗽一聲,捋了捋胡須,欲言又止。
靈璧侯折扇輕搖,似在思索如何開口。
陽武侯性子直,幾次想說話,卻又咽了回去。
陳恪看在眼裡,心中暗笑。
他自然知道這些勳貴今日登門,除了京營改組之外,還有另一層心思——為自家子弟謀個前程。
他們特意讓兒子步行攜禮前來,本是想以謙遜姿態博得陳恪好感,再順勢提出此事。
誰知薛承武這個莽夫一上來就鬨了個大烏龍,搞得現在幾位長輩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陳恪並不想為難他們。
安插勳貴子弟前往東南,本就是他的重要布局之一。
這些勳貴子弟若能為他所用,既可拉攏勳貴勢力,又能穩固自己在東南的根基,一舉兩得。
他微微一笑,主動打破沉默:“幾位叔伯,今日一見,我倒覺得幾位兄長皆是可造之材。”
此言一出,廳內眾人皆是一愣。
英國公眼中精光一閃,靈璧侯的折扇微微一頓,陽武侯更是直接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陳恪竟會主動提及此事。
知乎收藏夾《明代官場心理學》自動翻開:【當對方主動提出你想要的幫助時,通常意味著他早有準備】。
陳恪繼續道:
“尤其是薛兄,勇武過人,性情直率,實乃軍中良才。”
薛承武一聽,頓時挺直腰板,臉上露出喜色。
陽武侯薛翰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差點站起來:“賢侄!這話當真?!”他一把抓住陳恪的手腕,力道大得讓陳恪險些皺眉,“先前我家這混賬東西冒犯了你,你非但不計較,還……”他聲音微哽,竟有些說不下去。
陳恪順勢反握住薛翰的手,溫聲道:“薛伯言重了。薛三公子勇武過人,性情直率,正是軍中急需的人才。”
英國公和靈璧侯對視一眼,心中暗歎陽武侯性子太急,但也不得不承認,陳恪這一手,確實讓他們省去了許多尷尬。
英國公輕咳一聲,緩緩開口:“賢侄如此厚待,老夫感激不儘。”
靈璧侯也笑著附和:“懷遠侯府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能得賢侄這般佳婿。”
他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來,我有一侄女,年方二八,性情溫婉……”
陳恪剛入口的茶險些噴出。
這意思,竟是要用勳貴女眷給他當妾?
他連忙擺手,茶盞在案幾上磕出清脆聲響:"叔伯厚愛,小侄愧不敢當。至於納妾..."他眼前浮現常樂叉腰瞪眼的模樣,不由輕笑,"與妻微末相識,患難與共,此生隻她足矣。"
靈璧侯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撫掌笑道,“好一對佳人!倒是我們幾個老家夥不解風情了。”他頓了頓,正色道:"無妨,日後但凡有事,儘管吩咐。"
英國公也點頭讚許:“賢侄重情重義,老夫佩服。”
陽武侯更是直接拍桌:“好!就衝賢侄這份情義,我薛家日後唯你馬首是瞻!”
陳恪微微一笑,拱手道:“叔伯之情,小侄謹記。”
他目光掃過張維城、湯允謙和薛承武,繼續道:“明日我便去兵部,為幾位兄長安排職缺。各地衛所皆有空缺,隻是……”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深邃:“屆時還需聽從小侄調度,不知幾位兄長心中是否……”
他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我可以提拔你們,但你們得聽我的。
這是交底,也是陳恪必須要的一步。
英國公何等精明,立刻明白陳恪的意思。
他掃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張維城,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張維城作為英國公世子,有才有能,但心高氣傲。
先前那場鬨劇,英國公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兒子攛掇的,因為薛承武心思單純,不會主動挑釁,而湯允謙低調謹慎,更不會如此莽撞。
隻有張維城,因為不服陳恪年紀輕輕便位居高位,才會出此下策。
英國公突然起身,絳紫蟒袍的下擺掃過青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