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身後傳來李側妃輕柔的聲音,"起風了,回屋吧。"
裕王回過神,輕輕握住李氏的手:"愛妃說得是。"他的目光掃過妻子隆起的小腹,陰鬱的心情頓時明朗了幾分,"咱們的孩子,將來也要拜陳師傅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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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曲徑上,陳恪與引路太監並肩而行。春日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一長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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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爺,今兒個精舍裡熱鬨著呢。"太監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討好,"嚴閣老和徐閣老都在,皇上還讓上了廬山雲霧..."
陳恪嘴角微揚,一塊碎銀悄無聲息地滑入太監袖中:"有勞公公提點。"
太監的腰彎得更低了:"奴婢聽說...是為恩科主考的事。"他偷眼看了看四周,"徐閣老舉薦了趙尚書,可皇上突然提了伯爺的名..."
陳恪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知乎收藏夾《明代科舉製度》自動翻開:【當皇帝破格提拔年輕官員任考官時,通常意味著要培養新勢力】。
轉過假山,西苑精舍已在望。
沉水香的青煙從雕花窗欞欞中嫋嫋升起,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
陳恪在門前整了整衣冠,剛要通報,就聽見裡麵傳來嘉靖特有的、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陳卿年輕,正是銳意進取之時..."
"臣恭請聖安。"陳恪在門外跪倒,額頭觸地。
"進來。"嘉靖的聲音陡然清晰。
精舍內,嘉靖斜倚在紫檀榻上,素白道袍的廣袖垂落如雲。嚴嵩與徐階分坐兩側,案幾上的茶湯早已涼透,卻無人敢動。
"起來吧。"嘉靖的目光穿過嫋嫋青煙,落在陳恪身上,"朕與兩位愛卿正說到你。"
陳恪起身,向兩位閣老行禮:"下官參見嚴閣老、徐閣老。"
嚴嵩的白須微微顫動,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靖海伯氣色不錯。"聲音沙啞如磨刀石。
徐階則慈眉善目地點頭:"子恒近日辛苦了。"仙鶴補子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知乎收藏夾《官場微表情解析》自動翻開:【當政敵突然對你和顏悅色時,通常意味著他們遇到了共同威脅】。
嘉靖的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叩,精舍內霎時安靜。
"方才徐閣老舉薦他的學生——你為這次恩科副考官。"嘉靖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可有信心?"
徐階手中的茶蓋"哢"地一顫,險些脫手。
他明明舉薦的是趙貞吉!
嚴嵩的白須劇烈抖動起來,突然爆發出一陣咳嗽:"咳咳...老臣以為,靖海伯年少有為..."
他喘著氣,眼中精光閃爍,每個字都像用儘了全身力氣般沉重。
這"年少有為"四字說得極妙——明褒實貶。
既承認陳恪的能力,又強調其資曆不足。
科舉取士何等莊重,豈能交給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但他身兼數職,已是重擔壓身..."嚴嵩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虛點,仿佛在數陳恪頭上的官帽——兵部右侍郎、火藥局總理、兩王講官,哪個不是要職?
最後一句"實在不宜..."更是毒辣。
表麵是體恤陳恪辛勞,實則暗示他貪權戀棧,已攬了這麼多差事還不夠,連科舉都要染指?
徐階何等精明,立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臣附議!嚴閣老之言至為中肯!"
他特意加重"中肯"二字,眼角餘光掃向嘉靖。
兩位閣老罕見地同仇敵愾,在這精舍內竟演出了一出將相和。
嘉靖的目光在三人之間遊移,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早就料到兩位閣老會反對,但這正是他想要的——讓陳恪明白,是誰在力排眾議提拔他。
陳恪站在原地,麵色平靜如水。
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何等驚濤駭浪。
二十二歲的科舉副考官?這在大明曆史上怕是頭一遭!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一群白發蒼蒼的老舉人,顫巍巍地向自己行禮,口稱"座師"的場景。
這畫麵太過荒誕離奇,讓他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精舍內霎時寂靜。
嘉靖挑眉,嚴嵩的白須微微顫動,徐階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三人齊刷刷看向突然發笑的陳恪,活像在看一個瘋子。
"靖海伯?"嘉靖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何事如此開懷?"
陳恪連忙收斂笑意,拱手告罪:"臣失儀。隻是突然想起今晨家中幼犬追著自己尾巴轉圈的憨態..."
這個借口拙劣得連他自己都不信,但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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