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死了?他的親弟弟,他唯一的競爭對手,就這麼……沒了?
“殿下!”馮保在一旁,臉色同樣煞白,聲音壓得極低,“消息確鑿!陛下震怒,已命靖海伯領錦衣衛、東廠、三法司徹查!此刻,景王府怕是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裕王緩緩將哭鬨的朱翊鈞交給乳母,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椅中。
巨大的衝擊讓他腦中一片空白。景王之死,意味著儲位再無懸念,他裕王將是唯一、無可爭議的繼承人!
這本是天大的喜訊,可為何……為何他此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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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徐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顯然也得到了消息,步履匆匆,臉上慣有的沉穩被凝重取代,“禍事!天大的禍事!”
徐階快步走入,甚至來不及行禮,急聲道:“景王暴薨,陛下盛怒!此案非同小可!無論真相如何,我裕王府……首當其衝啊!”
他眼中閃爍著老謀深算的憂慮,“殿下,此刻務必謹言慎行,約束府中上下,絕不可有絲毫授人以柄之處!更要……更要提防嚴黨狗急跳牆,攀誣構陷!”
裕王如夢初醒,冷汗瞬間浸透內衫。
是啊,景王一死,誰是最大得益者?天下人都會第一個想到他裕王!嚴黨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定會像瘋狗一樣撲上來撕咬!
“徐師傅……孤……孤當如何?”裕王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助的顫抖。
清流內部,同樣暗流洶湧。
高拱聞訊,眉頭緊鎖,在書房中踱步,憂心忡忡:“景王暴斃,時機太過蹊蹺!裕王殿下雖得利,但嫌疑也最大!嚴嵩父子豈是善罷甘休之輩?此案必將掀起滔天巨浪,稍有不慎,殿下清譽受損,我等多年心血恐毀於一旦!”
張居正的反應則更為冷峻。
他放下手中的邸報,眼中精光閃爍,並無太多慌亂,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景王驕奢淫逸,縱欲無度,暴斃雖突然,卻也非完全不可預料。然,此案確為嚴黨反撲之絕佳契機。徐閣老所慮甚是,裕王府當務之急是自清。至於嚴黨……”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困獸之鬥,雖凶險,卻也意味著其末日將至。破綻,往往在瘋狂中暴露。”
駿馬疾馳,風聲在耳邊呼嘯。
陳恪端坐馬上,腰背挺直如鬆,目光銳利地直視前方,直奔景王府而去。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翻湧著旁人無法窺見的驚濤駭浪。
他清晰地“看到”了消息傳出後,京城各方的反應——嚴府的絕望與瘋狂,徐階的凝重與算計,裕王的狂喜與恐懼,高拱的振奮,張居正的憂慮……以及無數依附於這些勢力的大小官員們,此刻或驚慌失措,或暗自竊喜,或摩拳擦掌準備攀咬的眾生相。
景王的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嘉靖朝權力版圖最脆弱、最敏感的位置上。
它瞬間撕裂了表麵維持的平衡,將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恐懼,都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那麼誰是最大的受益者?動機最明顯?
裕王及其支持者,尤其是其中反對開海新政的守舊派,首當其衝!
他們將成為嘉靖帝在喪子之痛與滔天怒火下,最需要審視、最可能被遷怒的對象!
陳恪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柄“尚方寶劍”,不僅指向景王府的真相,更將不可避免地攪動整個朝堂的渾水。
前路,是深不見底的漩渦,是布滿荊棘的險灘。
他緊了緊手中的韁繩,目光更加堅定。
風暴已至,避無可避。
景王府那朱漆大門緊閉、已被錦衣衛緹騎團團圍住的景象,已遙遙在望。
空氣中,肅殺之氣,濃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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