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滾動,低聲道:“子恒……多謝!”
“謝什麼!走,廳裡說話!”陳恪笑著,攬著他的肩,徑直穿過前院,走向燈火通明的主廳。
主廳內,常樂已命人奉上了熱茶,清雅的茶香彌漫開來。
見他們進來,她微微頷首示意,便抱著忱兒悄然退入內室,將空間留給兩個男人。
陳恪拉著戚繼光在相鄰的紫檀圈椅中坐下,親手將一盞熱茶推到他麵前:“戚兄,一路辛苦!看你這風塵仆仆,可是進京述職?東南倭情近來如何?俞將軍可好?”
他語氣輕鬆,帶著老友重逢的關切,渾然不知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
戚繼光雙手接過溫熱的茶盞,指尖感受到那份暖意,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
他抬頭,看著陳恪那張猶帶笑意、顯然對東南驟變毫不知情的臉,濃眉緊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和一絲更深的沉重:
“子恒……你……當真不知?”
陳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戚繼光這反問的語氣,這凝重的神色,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他心中警鈴大作,方才的輕鬆蕩然無存,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低沉下去:“知道什麼?戚兄,究竟發生了何事?快說!”
戚繼光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的憤懣與悲涼儘數吐出,聲音帶著壓抑的激憤,將在浙直海域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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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猷猷將軍……被構陷了!此刻正鎖枷加身,被押解進京的路上!我星夜兼程先一步趕來,就是為此事!”
他語速極快,卻又條理清晰:
“前番海戰,俞將軍率部重創一股倭寇主力,殘敵潰逃。胡總督有嚴令在先,窮寇莫追,以免孤軍深入。
俞將軍遵令收兵。豈料那夥殘倭竟如入無人之境,流竄至江西腹地!
江西衛所……哼,不堪一擊!倭寇燒殺搶掠,震動州縣!那江西巡撫,為推卸守土無能之罪,竟顛倒黑白,反誣俞將軍‘縱敵深入’,‘養寇遺患’!
嚴黨禦史聞風而動,陛下……陛下震怒!俞將軍他……如今已是戴罪之身了!”
陳恪聽得入神,眉頭越皺越緊。
俞大猷的驍勇善戰、用兵沉穩,他在兵部往來文牘中多有耳聞,稱得上東南柱石!這“縱敵深入”的指控,簡直荒謬絕倫!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荒唐!這簡直是潑天的荒唐!
江西衛所糜爛至此,守土之責儘失,不思己過,反將兵敗之辱,轉嫁於前線浴血奮戰的將領身上?此等行徑,令人發指!
然而,就在這洶湧的怒火與對俞大猷遭遇的深切同情之中,陳恪那經過朝堂無數風浪淬煉的、近乎本能的敏銳洞察力,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瞬間捕捉到了一個極其關鍵、卻又被所有人忽略的“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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