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
又是陳恪!
他動作竟然這麼快?!
他入宮麵聖了?!他要去救俞大猷?!
嚴嵩腦中瞬間隻剩下一個念頭,清晰得如同血染的刀鋒:
絕不能讓俞大猷被陳恪救下!
這無關俞大猷是不是良將,也無關陛下可能的賞賜,甚至無關嚴黨暫時的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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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的核心,有且隻有一個——胡宗憲會怎麼想!
如果胡宗憲知道:他的恩師、他效忠的嚴黨核心,在他心腹愛將蒙冤入獄時,就算自己可以搪塞“不知情”的理由,但在知情後因為徐階、趙貞吉這些“敵人”的阻撓,或者因為所謂的“程序”、“體麵”而袖手旁觀、猶豫不決,最終導致俞大猷被鎖拿入京,前途未卜……
而在這絕望關頭,竟是那個與他們嚴黨若即若離、甚至時有衝突的靖海伯陳恪,這個胡宗憲或許私下頗為欣賞的年輕勳貴,不惜直闖宮禁,在聖前力保俞大猷,甚至最終成功救下了他……
胡宗憲會承誰的情?他會感激誰?他會在心裡疏遠誰?!
答案不言而喻!
胡宗憲這柄東南重劍,維係著嚴黨在東南沿海的根基、財源、乃至對水陸兵權的部分掌控!
他若離心,甚至隻是心中有了芥蒂,對嚴黨而言,無異於釜底抽薪,是比失去景王更致命的打擊!
想到此處,嚴嵩那方才還因氣怒而虛弱不堪的身體,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回光返照般的巨大力量!
“咳……咳咳!”他猛地爆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借機掩飾那瞬間的失態與決斷。
在徐階、趙貞吉、高拱略帶驚愕的目光注視下,這位須發皆白、病骨支離的老首輔,竟雙手撐著太師椅扶手,以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與年齡和病體完全不符的利落動作,“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動作之快,甚至帶起了一陣風!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精光爆射,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和不容置疑的威嚴,死死掃過眼前三人,聲音沙啞卻如金鐵交鳴,蓋過了所有的咳嗽與喘息:
“夠了!”
一聲斷喝,震得值房內嗡嗡作響。
“江西巡撫無能狂悖,為脫己罪,構陷忠良!這些禦史,不察實情,聞風奏事,幾釀大禍!俞大猷遵總督軍令,何罪之有?!此案脈絡,胡宗憲奏疏已剖白分明!何須再查?!”
他語速極快,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蠻橫:
“內閣即刻擬旨:一、俞大猷無罪釋放,官複原職!二、鎖拿江西巡撫、構陷俞大猷的禦史,交三法司嚴審定罪!三、胡宗憲馭下不嚴,處事疏忽,罰俸一年,戴罪立功!”
“老夫親自去請皇上批紅!”嚴嵩目光如電,刺向徐階等人,“誰再敢以‘程序’、‘體麵’阻撓,便是包庇奸佞,居心叵測!後果自負!”
話音未落,他竟不再看任何人一眼,猛地一甩袍袖,大步流星地向值房外走去。
那腳步雖有些虛浮,卻帶著一種一去不回的決絕,哪裡還有半分病骨支離的模樣?
倒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爆發出最後力量的猛獸!
徐階、趙貞吉、高拱三人,被嚴嵩這突如其來的、判若兩人的爆發徹底震住了!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愕然。
高拱一臉怒容與不解:這……這簡直是視朝綱如無物!但嚴嵩最後那句“包庇奸佞,居心叵測”的威脅,分量太重,他一時竟被噎住,不知如何駁斥。
嚴嵩的身影已消失在值房門口,隻留下沉重的腳步聲在回廊中急促遠去。
值房內,隻剩下沉水香嫋嫋的青煙,和三位閣老臉上凝固的驚愕與深深的疑慮。
嚴黨今日這台戲唱得……實在太過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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