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開始不安地刨著蹄子,打著響鼻。
士兵們臉上的輕蔑漸漸被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取代。
“怎麼回事?還沒來?”
“這都什麼時辰了?明人莫不是耍我們?”
“不可能吧……那陳恪好歹是大明的靖海伯,皇帝麵前的紅人,約戰不至,如此不講信義,不怕天下人恥笑?”
“再等等……興許是路上耽擱了……”
俺答汗的臉色,也從最初的成竹在胸,變得陰沉如水。
他端坐馬背,如同一尊鐵鑄的雕像,唯有那雙緊握韁韁繩的手,暴露了他內心的翻江倒海。
一股不祥的預感,悄然爬上心頭。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如同離弦之箭,從密雲方向疾馳而來,卷起一路煙塵。
馬上的斥候臉色煞白,衝到俺答汗馬前,滾鞍下馬,聲音帶著驚恐與難以置信的顫抖:
“報——大汗!密雲城……城門緊閉!城頭……城頭擂鼓依舊,旌旗招展,但……但城下空無一人!卑職抵近觀察,那鼓聲……那鼓聲似乎……似乎隻是虛張聲勢!根本……根本沒有大軍出城的跡象!陳恪……陳恪他……他根本沒來!”
“什麼?!”俺答汗如遭雷擊,猛地勒緊韁繩!胯下神駿的戰馬吃痛,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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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汗猝不及防,身體猛地一晃!他征戰半生,騎術精湛,本能地死死夾住馬腹,才沒有狼狽地摔落馬下!但這一瞬間的失衡,卻將他內心的震驚與暴怒暴露無遺!
“混賬!!”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雄獅,帶著滔天的怒火與屈辱,瞬間撕裂了河灘地的死寂!
俺答汗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密雲城的方向,仿佛要將那座矮小的城池生吞活剝!
“陳恪!奸詐!無恥!卑鄙小人!安敢如此欺我!!”他猛地抽出腰間金刀,刀鋒直指蒼穹,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傳令!全軍!即刻拔營!回師密雲!城破之後,給本汗刮地三尺!雞犬不留!本汗要親手扒了那陳恪的皮!把他的骨頭做成酒器!以泄此恨!!!”
金刀在夕陽下閃爍著刺眼的寒芒,映照著俺答汗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龐,以及身後數萬鐵騎眼中燃起的、被徹底點燃的、足以焚毀一切的複仇烈焰!
密雲城頭,那擂鼓呐喊之聲,依舊在夕陽的餘暉中,固執而嘲諷地回蕩著。
俺答汗的金狼大纛在暮色中獵獵作響,如同垂死巨獸的喘息。
密雲城矮小的輪廓在鉛灰色暮靄中愈發清晰,卻像一根淬毒的尖刺,死死楔入韃靼大軍通往京畿膏腴之地的咽喉。
城頭景象,讓這位草原雄主胸中翻騰的怒火幾乎要衝破天靈蓋。
已近傍晚,那矮牆之上竟如鬼魅般豎起無數火把!不是零星幾點,而是密密麻麻,連綴成一片猩紅的長蛇,蜿蜒盤踞在每一處垛口、箭樓、角台!
風過處,火焰搖曳,光影幢幢,竟憑空營造出千軍萬馬、嚴陣以待的森然氣象!
“大汗!還等什麼!”巴特爾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在火光映照下更顯凶戾,他雙眼赤紅,聲音因壓抑的暴怒而嘶啞,“明狗欺人太甚!昨夜到如今一直在戲耍我等!區區矮牆,我草原勇士一個衝鋒便能踏平!請大汗下令!末將願為先鋒,今夜必破此城,將那陳恪小兒千刀萬剮,以雪前恥!”
他猛地拔出彎刀,刀鋒在暮色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光。
“對!踏平密雲!”
“殺進去!搶光!燒光!”
“讓明狗知道,戲弄蒙古勇士的下場!”
幾個年輕氣盛的部落首領立刻響應,他們被徹底激怒了。
恥辱如同滾燙的烙鐵,灼燒著他們的神經,唯有鮮血和火焰才能澆熄。
他們揮舞著兵器,胯下戰馬焦躁地刨著蹄子,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渴望。
金帳前的氣氛瞬間被點燃,複仇的火焰在無數雙充血的眼睛裡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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