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隆麵色一沉,一腳踹在他胸口:“帶走!”
夕陽西沉,定軍山被染成一片血紅。
魏軍三路大軍彙合,戰旗獵獵,刀槍如林。四千漢軍俘虜被繩索捆綁,跪伏在地,許多人身上帶傷,鮮血滲入泥土。王平、廖化被鐵鏈鎖住,押至陣前。
曹璟站在山坡上,冷眼望著這一切。風吹動他的披風,陰影籠罩著他的麵容,唯有那雙眼睛,如刀鋒般銳利。
“將軍,俘虜如何處置?”張特上前問道。
曹璟沉默良久,忽然開口:“放一個回去。”
“什麼?”馬隆皺眉。
“放一個漢兵回去。”曹璟緩緩轉身,聲音冰冷,“讓他告訴薑維,王平、廖化,還有這四千漢軍將士,都在我手上。”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如果薑維想救他們,就親自來米倉山上的武侯祠見我。”
張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將軍是想……逼他出戰?”
曹璟望向遠方,暮色中,南鄭城的輪廓若隱若現。
“薑維重情義,不會坐視自己的將士被殺。”他低聲道,“而我,會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堅持……有多麼可笑。”
夜風嗚咽,仿佛亡魂的哀鳴。
夜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南鄭城頭的青磚上,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城樓簷角懸掛的風燈在風中劇烈搖晃,將守軍士兵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如同鬼魅般扭曲變形。
薑維獨自站在城樓中,鐵甲未卸,手按劍柄望著城外魏軍營地的點點火光。雨水順著他的鐵胄邊緣滴落,在腳邊積成一小灘水窪。他的眉頭緊鎖,眼中映著跳動的火光,卻比雨水更冷。
"報——!"一聲淒厲的呼喊撕裂雨夜。
薑維猛然轉身,鎧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名渾身是血的漢軍士卒跌跌撞撞衝上城樓,雨水混合著血水在他身後拖出一道暗紅的痕跡。那士卒撲倒在薑維麵前,甲胄上的箭羽隨著他劇烈的喘息而顫動。
"將軍!魏軍...魏軍..."士卒咳出一口血沫,染紅了薑維的戰靴,"王平將軍和廖化將軍...還有四千弟兄...全被俘虜了!"
薑維瞳孔驟然收縮,一把抓住士卒的肩膀:"說清楚!"
"我們在米倉山道遭遇埋伏...曹璟親自帶兵..."士卒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封被血浸透的信,"他說...若將軍想救人...就去米倉山武侯祠..."
薑維接過信箋,雨水立刻在羊皮紙上暈開一片血紅。他緩緩展開信紙,燭光下,八個鐵畫銀鉤的字跡如刀般刺入眼簾:
"武侯祠前,以命換命。"
信紙在薑維手中微微顫動。他盯著那行字,仿佛要透過紙背看清寫信之人的麵目。燭火突然爆出一個燈花,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
"曹璟..."薑維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聲音低沉得像是地底傳來的悶雷。他攥緊信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羊皮紙在他掌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大殿內陷入死寂,隻有雨聲敲打瓦片的聲音。親兵們屏住呼吸,看著他們的將軍如同一尊鐵鑄的雕像般佇立。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那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傷疤此刻顯得格外猙獰。
薑維突然轉身,信紙在他掌中化為碎片。"備馬。"他簡短地命令道,聲音冷得像淬火的鋼。
"將軍不可!"副將張翼急忙攔住,"這明顯是陷阱!曹璟就是想引您出城!"
薑維的目光越過張翼,望向城外漆黑的雨夜。雨幕中,隱約可見米倉山模糊的輪廓。"四千弟兄,"他聲音沙啞,"還有王平、廖化。"
"可若是您有什麼閃失,南鄭怎麼辦?漢中還守得住嗎?"張翼急得眼眶發紅,"丞相臨終前將重任托付給您..."
"正因為丞相托付於我!"薑維突然暴喝,聲如雷霆。他一把扯下鐵胄,花白的發絲被雨水黏在額前,"我豈能看著同袍赴死而龜縮城中?!"
張翼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震得後退半步。薑維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淚。
"傳令,"薑維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點五百精銳,即刻出發。"
"將軍!"
"我意已決。"薑維係緊佩劍,冰冷的金屬聲在雨夜中格外清晰,"若我明日日出未歸,你便舉火為號,燒毀漢水浮橋,死守南鄭。"
張翼還想再勸,卻在看到薑維眼神的瞬間沉默了。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十二年前,在五丈原的軍帳中,垂死的丞相眼中也是這樣的光芒。
薑維大步走向城門,鐵靴踏過積水,濺起一朵朵血色水花。城門在他麵前緩緩開啟,露出外麵漆黑的雨夜。閃電劃破長空,瞬間照亮了他挺拔如槍的背影。
"曹璟..."薑維再次低語,這次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卻帶著刻骨的殺意,"你要以命換命?好,我薑伯約...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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