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的崇政殿內,沉鬱的熏香在空氣中緩緩流動。盛夏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卻驅不散殿內凝重的寒意。郭太後垂下的珠簾在光影中微微晃動,發出細碎的聲響。年僅十四歲的曹芳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雙腳還夠不著地麵,不安地來回晃動著。
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側,卻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向站在武官首列的曹璟——這位年輕的宗室重臣今日一身素服,腰間的玉帶鉤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啟稟太後、陛下。"司徒高柔顫巍巍地出列,他年近八十的身軀佝僂著,花白的胡須隨著說話輕輕抖動,"太傅司馬懿、太尉蔣濟為國儘忠,不幸薨逝於淮南前線。老臣鬥膽,請為二位上諡號,以慰忠魂。"
殿內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竊竊私語。幾個司馬懿的心腹麵露悲戚,而更多官員則神情複雜,有人偷偷鬆了口氣,有人眼神閃爍地打量著曹璟的反應。
曹璟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玉帶鉤。他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那些暗自慶幸的朝臣,在心中一一記下他們的麵孔——那個嘴角微微上揚的禮部侍郎,那個偷偷擦汗的禦史中丞...
就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打破沉寂:"臣有本奏!"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年輕的黃門侍郎賈充大步出列。他不過二十出頭,卻已是曹璟最得力的心腹。此刻他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賈愛卿有何事奏?"郭太後的聲音從簾後傳來,帶著幾分疲憊。
賈充躬身行禮,聲音卻格外洪亮,在殿內回蕩:"既然高司徒要為司馬太傅、蔣太尉請諡號,那臣鬥膽一問——故大將軍曹爽執政八年,夙興夜寐,保大魏社稷,他的諡號是不是也該議一議?"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幾位老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有人甚至踉蹌後退了半步。高柔的手劇烈顫抖起來,手中的象牙笏板"啪"的一聲掉落在大理石地麵上,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大殿內格外刺耳。
年輕的曹芳不明就裡地看向珠簾後的郭太後,稚嫩的聲音裡帶著困惑:"母後,怎麼了啊?大將軍不是已經..."
簾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郭太後沒有回答。珠簾晃動間,隱約可見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大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賈充的話如同一把利劍,直接刺穿了滿朝文武的心臟。支持司馬懿的朝臣們臉色煞白,有幾個甚至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官靴在大殿金磚上摩擦出細微的聲響。
尚書郎陳泰的官袍後背已經濕透,他硬著頭皮出列時,雙腿都在微微發抖:"陛下,此事...此事乾係重大,還需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賈充突然提高聲調,聲音在大殿內回蕩,"司馬懿的諡號就要立即議定,曹爽的就要從長計議?"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群臣,"這是何道理?莫非這朝堂之上,還有兩套規矩不成?"
大殿內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高柔布滿老年斑的手緊緊攥著笏板,指節發白。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最終緩緩退回了隊列,不再言語。
“仲達啊...老朽終究保不住你的身後名了。這些年來,我們做的那些事,終究要還的...”
郭太後在珠簾後輕輕咳嗽了一聲,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此事...容後再議。今日先退朝吧。"她的聲音有些發顫,顯然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交鋒驚到了。
隨著太監尖細的"退朝"聲響起,百官如蒙大赦。平日裡趾高氣揚的大臣們此刻都低著頭,快步退出大殿,生怕被人注意到。有幾個年紀大的差點在門檻處絆倒,被同僚勉強扶住。
曹璟故意最後一個離開。他站在漢白玉台階上,望著遠處陰沉的天空,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夏風卷著熱浪在他腳邊打轉,仿佛在跳一支詭異的舞蹈。
曹璟內心獨白:司馬懿,你死後連諡號都得不到,這就是你背叛大魏的下場!當年高平陵的血,現在該還了!)
就在此時,宮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渾身塵土的傳令兵飛身下馬,差點摔倒在宮門前。守衛剛要阻攔,卻見他高舉著一封插著三根羽毛的緊急軍報。
"淮南急報!二十萬大軍已經三天沒有收到洛陽指令!前線...前線要亂了!"
這個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曹璟耳邊炸響。他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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