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傑腳步一頓,身影在燈光下拉長:“好個效忠朝廷!老夫最賞識這般磊落心性。”
他轉身踱回案前,鋪開宣紙研墨:“林彥秋!你且聽真,市井百業需俊傑引領,待時機成熟,老夫定會委你重任。”
林彥秋喉結微動,喉間似有熱流湧動,卻隻躬身道:“謝過李大人抬愛,林某願為桐城繁盛竭儘綿力。”
李文傑執筆的手微微停頓,濃墨在宣紙上暈開深淺痕跡:“這年輕人倒也乖覺,既不攀附也不疏離。”
他擱下筆,轉身負手望向院中老梅:“區區一紙空諾,便引得他眼底生光。也罷,與這樣的心性相處,總比防備權謀令人舒暢。”
李文傑於花梨木書案後端坐,湘妃竹屏風投下斑駁影子,窗外銀杏葉簌簌飄落,書案上水沉香嫋嫋升騰。
他擱下朱砂筆,對善解人意的陳軍道:“陳軍,林主簿為人若何?”
陳軍早從李文傑喜色中窺得心意,忙堆起滿臉笑容:“李大人,這墨卿厚道!”
彙報終了,許柯目的既達,歡喜而去。
張思近前低語:“通報縣丞李數堂,汝與田恒同往乎?”
林彥秋微搖頭,聲音低沉如遠處暮鼓:“田恒那邊不必我往,你至多旁觀,莫要搶了他表功機會。田恒深知該言與不該言。”
張思隻覺周身寒意,卻見林彥秋眉目平靜,全無異常。
隻能點頭應允,獨自往田恒處去。二人退至僻靜處,低語一番。
許柯見狀,踱至林彥秋身側,低聲詢問:“林主簿,屯田司張大人與田大人此去,可是向縣丞李數堂大人做彙報?”
林彥秋苦笑:“許主事,屯田司亦是無奈之舉。誰人不思進階?此次不過是時運使然。你與田大人皆有所獲。”
林彥秋言辭間為張思分說,許柯自是心領神會。
他並無異議,反而對張思此舉並無不滿,畢竟張思亦未刻意回避。
這恰顯其磊落心性。許柯思忖片刻,笑道:“晚間可同往酒肆小酌?”
林彥秋知其意在加深交情,心下讚同,奈何與肖花蘭已有約在先,便苦笑著搖頭謝絕:“許主事見諒,非是不願給臉麵。隻因和信錢莊舊案,尚欠友人情誼,今晚需設宴致謝。”
許柯豁然開朗,暗忖難怪林彥秋在劉坤麵前那般篤定,原來早已未雨綢繆。
再看屯田司張大人這邊,似乎也給田恒留足了功勞。
張思這女子著實不簡單,有得力助手林彥秋在側,令人羨慕。
思及此,許柯腦中忽生一念:張思凡事皆與林彥秋商議,二人究竟誰主誰從?
莫非他們倆早已暗通曲折?
旋即搖頭否決此念,想起楊清風那般放權之人的氣度,深覺張思亦有異曲同工之妙,實乃值得效仿。
許柯遂不再強求,拱手道:“既如此,那今日便罷了。”
言罷,許柯匆匆忙忙去忙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