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不為所動,聲音透著森寒:“王胖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貓膩。”
“現在,你立刻備十萬兩銀票,隨我去醫館見人。若那陳家公子無大礙,你不過是賠些銀子;可若有個三長兩短……”
他冷哼一聲,“彆說封了你的繡坊,你在江南道的生意,怕是連根草也剩不下。至於你背後那位,若識相,趁早撇清關係,不然,哼,他那頂烏紗帽也保不住。”
王胖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身後的靠山在這臨安城裡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周通此言,無疑暗示今日之事非同小可。
王胖子是個精明人,立刻從袖中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香囊塞進周通懷裡:“老周,給個底兒,今日到底惹了什麼人物?”
周通接過香囊,陰森森地說:“也沒惹誰,不過是差點把吳城的陳知縣給糟蹋了,陳知縣的弟弟也被人打折了左臂。”
吳城的知縣!
姓陳!
王胖子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豬肝一般紫黑,猛地跳起來,破口大罵:“老刀疤,我跟你沒完!我平日裡對你不薄,你竟敢害我!”
周通在一旁不緊不慢地提醒:“王胖子,少廢話,趕緊按我說的去做。”
......
車馬在青石板路上碾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黃銅馬鈴叮當作響,竟似有金戈鐵馬之勢。
馬車裡頭的陳舒窈急得鬢邊玉釵都歪了,扯著嗓子喊:“快些!再快些!”
車帷被狂風掀得獵獵作響,露出她身著月白藕絲對襟小襖,外罩珊瑚色琵琶襟褙子的身影。
林彥秋強撐著半靠在軟墊上,傷處每隔半個時辰便絞痛如蛇噬,那股子疼勁兒直往骨髓裡鑽。
“舒窈姐,小弟無妨,車把式且穩些罷。”他話音剛落,額角的冷汗便順著墨玉發冠洇濕了湖色紗巾。
陳舒窈按住他顫巍巍的肩頭,紫綾長裙掃過車板。
“你且莫動。”
她斜睨著角落的李晴晴,壓低嗓音:“你這丫頭,怎的這般莽撞?再稍等片刻……”
後半句卻哽在喉頭說不下去。
林彥秋咬著牙扯出個苦澀笑意:“舒窈姐姐莫怪她。那老刀疤伸手欲摸你麵龐時,我這心肝儘被油滾過。”
說著瞥見暗處李晴晴明亮的眸子,忙補了句:“隻恨不能親手將那醃臢坯子腰斬刑場示眾!”
陳舒窈鳳目微眯:“好!明日我便與舅父上書請命!”
旋即轉頭吩咐前頭的馬車把式:“煩勞轉告周捕頭,就借這驛站銅鑼傳話!”
車把式麵色驟變,慌忙解釋:“陳知縣,這官道銅鑼應答,半個府城巡防營的校尉都能聽聞呐。”
陳舒窈這才回過神來,忙作揖賠罪:“小女失態了,回頭再行傳話罷。”
待馬車終於停在縣衙前的青石階前,把式忙不迭跳下車來攙扶。待將林彥秋安置在藥廳後,他才擦了擦額角冷汗。這時傳令兵飛馬遞來傳牌,上寫“劉巡防正趕至縣衙藥廳”。
把式不敢耽擱,立即調轉馬頭往巡防營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