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根係。"他指尖劃過樹根部分,那裡密密麻麻寫著"廣場舞聯盟菜場情報站校門口接送隊","真正的人脈不是領英頭像,是活生生的煙火氣。"
阿瑤突然明白那個暴雨的下午,阿忌為什麼把傘給了保潔阿姨。因為有些人早就在心裡撐起了無數把傘,自己淋點雨,又算得了什麼。
當城市霓虹次第亮起時,阿忌的電腦屏幕亮著文檔,標題是《人脈根係培育指南v2.0》。文檔最後有行小字:我們販賣的不是職位,是讓每個靈魂都能紮根的土壤。
《人脈編碼》第三章:不內耗的哲學
淩晨兩點的茶水間泛著幽藍的光,阿瑤盯著自動販賣機裡閃爍的"售罄"標識,後頸突然貼上杯溫熱的羅漢果茶。"年輕人要少熬夜。"哈哈女士的聲音像從霧氣裡浮出來,她竟還穿著白天那身香雲紗旗袍,旗袍盤扣上綴的翡翠貔貅在暗處泛著微光。
"您不也沒走?"阿瑤接過茶杯,氤氳水汽模糊了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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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阿忌。"哈哈女士突然抬腳踹了踹某扇儲物櫃,金屬櫃門發出空響,"這小子肯定又把備用工牌藏這兒了。"話音未落,安全通道傳來急促腳步聲,阿忌抱著筆記本電腦衝進來,領帶歪成問號,襯衫下擺從西裝褲腰裡逃逸出來。
"哈哈姐!客戶部那台老式打印機……"他突然噤聲,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你們在密謀政變?"
"在討論你。"阿瑤抿了口茶,羅漢果的甘甜滲進舌苔,"為什麼你總能在茶水間精準捕獲所有人?"
阿忌從儲物櫃摸出備用工牌,金屬牌上還沾著咖啡漬:"因為這裡是最真實的戰場。"他突然壓低聲音,像分享國家機密,"你知道嗎?行政部采購的紙巾抽數比標準版少三張,財務報銷的咖啡券永遠缺貨,這些暗碼拚起來就是公司的心跳圖。"
哈哈女士突然輕笑出聲,旗袍下擺掃過地麵:"主管說你是個行走的傳感器,專門捕捉人間煙火的頻率。"她突然正色,"上周獵頭挖你,開的年薪夠在三環付首付了吧?"
阿忌正往咖啡機裡塞膠囊,聞言手頓了頓:"張姐介紹的客戶,我總不能撂挑子。"他按下按鈕,濃縮咖啡的焦香在密閉空間炸開,"再說了,我現在的提成夠買二十箱羅漢果茶。"
阿瑤的鏡片蒙上新霧,她忽然想起下午在檔案室看到的資料——阿忌的入職表上,學曆欄赫然寫著"高中肄業"。這個發現像根刺紮在記憶裡,此刻在對話中隱隱作痛。
"你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話剛出口阿瑤就後悔了,這未免太冒犯。
阿忌卻渾不在意地攪動著咖啡:"我爹是菜場殺魚的,我媽在足浴店當技師。"他突然掏出手機劃拉相冊,視頻裡中年男人舉著草魚笑得見牙不見眼,"看,這是我爸的抖音賬號,三十萬粉絲呢。"
哈哈女士突然伸手捂住阿瑤的嘴,自己卻笑得前仰後合:"老陳頭要是知道你把他殺魚視頻傳上網,非得拎著剁骨刀追你三條街。"
"所以他現在改行做美食博主了啊。"阿忌抿了口咖啡,苦澀讓他皺起鼻子,"上個月接了蠔油廣告,賺的錢夠買兩台新殺魚機。"
阿瑤感覺世界觀在重組。她想起阿忌工位上永遠備著的各色零食,從進口巧克力到老式話梅糖,原來不是討好客戶,而是童年記憶的延續。
"你以為他那些人脈哪來的?"哈哈女士突然開口,翡翠貔貅隨著動作輕晃,"這小子高中輟學後,在菜場送了三年外賣。賣魚佬、煎餅攤主、修車行老板……他能把每個接觸過的人變成通訊錄裡的星星。"
阿忌突然把咖啡杯倒扣在桌上,褐色液體在桌麵暈開成不規則地圖:"看,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他指尖點著某處汙漬,"這裡是你以為的世界,這裡才是真實。"
阿瑤盯著那團咖啡漬,突然想起心理學課上講的"咖啡漬效應"——人們總在意外中看見預設的圖案。此刻她仿佛看見無數光點在汙漬中閃爍,每個光點都是阿忌通訊錄裡的聯係人。
"你為什麼不繼續讀書?"問題脫口而出時,阿瑤看見哈哈女士在搖頭。
阿忌卻笑得更開心了,他掏出工牌在感應器上一刷,安全通道的門應聲而開。夜風裹著玉蘭花香湧進來,他站在光影交界處,半邊臉浸在月光裡:"我十五歲就知道,人生不是填空題。有人適合當工程師,有人天生是連接器。"他突然轉身,西裝下擺劃出瀟灑的弧線,"就像這杯咖啡,有人喝現磨,有人愛速溶,我不過是在賣最適合的杯子。"
哈哈女士突然伸手揪他歪掉的領帶:"所以你連高中文憑都不要?"
"張姐沒告訴你們?"阿忌任她擺弄領帶,聲音裡帶著笑意,"我輟學是因為物理競賽保送名額被頂替了。"他突然從公文包夾層抽出一遝泛黃證書,最上麵那張"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一等獎"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阿瑤感覺喉嚨發緊,她想起阿忌總在調試的那個招聘小程序,原來代碼裡藏著另一個宇宙。
"為什麼不申訴?"她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
"因為那天我在菜場看見個奶奶。"阿忌把證書塞回公文包,金屬拉鏈發出清脆聲響,"她蹲在爛菜葉堆裡撿還能吃的部分,卻把皺巴巴的十塊錢塞給乞討的盲人。"他突然俯身,指尖點在阿瑤心口,"你明白嗎?有些人活著就在傳遞能量,有些人死了都是黑洞。"
安全通道的門突然被推開,夜班保安舉著強光手電筒晃進來:"誰在那兒!"
阿忌笑著把兩人推到身後,從西裝內袋摸出工牌:"自己人,李叔。"他晃了晃工牌,照片上的他穿著高中校服,胸牌編號卻以"t"開頭——這是天豈元老級員工的標識。
當手電筒光束移開時,阿瑤看見哈哈女士在抹眼睛。這個總把口紅塗得鋒利的女人,此刻睫毛膏暈成了小片星雲。
"所以你不內耗。"阿瑤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茶水間格外清晰,"因為你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阿忌正把備用工牌塞回儲物櫃,聞言轉身笑得見牙不見眼:"錯,是因為我知道明天太陽照常升起,菜場殺魚的老陳頭會準時開播,而張姨的煎餅攤永遠在七點十五分飄出蔥香。"他突然掏出手機按亮屏幕,壁紙是幅水彩畫——穿著旗袍的女人、殺魚的男人、煎餅攤主圍坐在圓桌前,中央擺著碗熱氣騰騰的羅漢果茶。
"這是我畫的"不內耗聯盟"。"他眨眨眼,"要加入嗎?先說好,不準問學曆。"
哈哈女士突然踹了他一腳,翡翠貔貅撞在金屬櫃門上發出脆響。阿瑤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阿忌的生存哲學:當所有人都在賽跑時,他早已在人間煙火裡修了座涼亭,擺好了茶點,等著給每個路過的人遞杯溫熱的羅漢果茶。
夜風卷走最後一縷咖啡香時,阿瑤在備忘錄記下:真正的人脈不是數據,是能量守恒定律——你傳遞多少溫暖,就能接住多少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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