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僵持的局麵。
春桃不知何時已折返後廚。
此刻她雙手各攥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折射出懾人的寒光。
她徑直衝到夏沐身前,將菜刀一橫護在身前。
儘管眼神裡帶著對周家人的畏懼,聲音也因緊張微微發顫,可那顫音裡偏偏裹著幾分豁出去的狠勁:
“你們彆想欺負我們東家!”
“這食肆是東家起早貪黑、辛辛苦苦開起來的,誰也彆想搶走!”
“你們要是再敢胡來,我就跟你們拚命!”
春桃的突然出現,讓周家人齊齊愣在原地。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柔弱纖細的小丫鬟,竟敢握著兩把菜刀跟他們叫板。
王虎下意識地往後縮了半步,可轉瞬又覺得在家人麵前丟了麵子,立刻梗著脖子,粗聲粗氣地嗬斥:
“我們和夏沐才是一家人!”
“她可是我們三郎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算什麼東西?”
他眼神輕蔑地掃過春桃,語氣更是刻薄,
“你不過是我們周家養的一條狗,也敢在這裡撒野?”
“敢對著主家動刀?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告官,把你抓進大牢裡!”
聽到“告官”兩個字,春桃臉上的狠勁瞬間淡了下去,明顯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自己爹就是甲長,她自然清楚隻要被送進官府不脫一層皮休想離開。
在她的認知裡,王虎的話似乎並沒有太大毛病。
畢竟這世上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東家既是周家的媳婦,那這食肆……或許真的有周家一份?
就在春桃握著菜刀的手微微鬆動、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時,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春桃猛地回神,轉頭看向身側的夏沐,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和無措:“東家……”
夏沐望著她,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讚許,輕聲安撫:
“你做得很好。”
說著,她伸手從春桃左手接過那把菜刀,指尖握住刀柄的瞬間,語氣驟然變得異常冰冷,像淬了冰碴子:
“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春桃是我食肆裡的夥計,拿的是我給的月錢,跟你們周家沒有半分關係!”
她抬眼掃過周家人,目光銳利如刀:
“另外,這家食肆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夏沐握著菜刀,手臂微微抬起,刀刃的寒光直逼周家人,
“你們不是想告官嗎?”
“我舉雙手歡迎!就算你們不去,我今天也要主動去!”
“我倒要看看,這天子腳下的應天府,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換做從前,夏沐絕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她清楚地知道,這裡是洪武年間的應天府,不是她熟悉的現代社會。
這裡沒有有完善的法律屏障,沒有人人平等的話語權,平民百姓在權貴麵前,連辯解的機會都未必有。
先前她孤身一人時,日日都在擔心周家找上門,更怕他們動用糧店經營多年攢下的人脈,把她這個無依無靠的寡婦悄無聲息地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