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獸苑深處,專為“親王級”病號踏雲辟出的獨院,此刻彌漫著一股與皇家園林格格不入的……複雜氣息。
濃烈的草藥苦味、新鮮生肉的腥膻氣、以及……某種霸道絕倫的鹹魚腥風,三者交織混合,形成了一種足以讓最剽悍的禦林軍掩鼻而逃的“皇家病號特供空氣”。
銀狼王踏雲趴在鋪了厚厚乾草和嶄新特大號)狼用尿墊的獸欄裡,巨大的頭顱擱在前爪上,冰藍色的狼眼半眯著,帶著大病初愈被鹹魚熏的)後的慵懶和……一絲生無可戀。那條接續過卻依舊隱隱作痛的斷腿,被粗布簡單包裹著,搭在尿墊邊緣。赫連燼安靜地坐在它巨大的狼頭旁邊,小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它頸側濃密的銀毛,懷裡的徽章散發著溫潤的土黃色光暈,持續安撫著狼王煩躁的情緒。阿澈則抱著小狼崽“鹹魚魚”,在乾草堆裡滾來滾去,和小狼崽玩著“你撲我躲”的遊戲,清脆的笑聲給這詭異的環境增添了幾分生氣。
院門口,清虛道長如同一個巨大的、破麻布縫製的裝飾品,離地三尺,穩穩地“掛”在一棵老槐樹的枝杈上?),鼾聲均勻。他手裡那半條鹹魚乾,在秋風中微微晃動,儘職儘責地散發著它的“守護”氣息。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袍子、背著巨大藥箱、臉上蒙著布巾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眼睛的“老郎中”雲渺),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進來。正是被皇帝陛下親封的“護國聖手”黃神醫。
“黃爺爺!”阿澈看到雲渺,立刻抱著小狼崽撲了過來,“大狗狗腿腿還痛痛!黃爺爺快救救!”
赫連燼也抬起頭,空洞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踏雲冰藍色的狼眼警惕地看向走進來的“老郎中”,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帶著戒備的嗚嚕聲。它對人類,尤其是拿著奇怪東西藥箱)靠近的人類,有著本能的警惕和不信任。
“莫慌莫慌,”雲渺黃爺爺)嘶啞著嗓子,渾濁的老眼裡卻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老夫行走江湖數十載,專治各種疑難雜症,尤其擅長……接骨續筋!保管藥到病除!”
她放下沉重的藥箱,發出“哐當”一聲響。打開箱蓋,裡麵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奇形怪狀的工具大號夾板、粗得嚇人的骨針、泛著詭異金屬光澤的小鋸子……)瞬間暴露在陽光下!
踏雲的狼眼瞬間瞪圓!巨大的狼軀下意識地繃緊!那堆東西散發出的冰冷金屬感和未知威脅,讓它本能地想後退!喉嚨裡的嗚嚕聲變成了低沉的咆哮!
“嗷!”赫連燼感受到踏雲的驚恐和抗拒,小手安撫地拍了拍狼頭,懷裡的徽章光芒微微亮起,試圖安撫。
“大狗狗乖!黃爺爺是好人!”阿澈也跑過去,踮起腳尖想摸踏雲的鼻子。
踏雲警惕地避開了阿澈的手,冰藍色的狼眼死死盯著雲渺,尤其是她手裡拿起的那把……寒光閃閃、一看就極其鋒利的大號骨剪!
“嗯……骨茬不齊,筋肉錯位,氣血瘀滯……”雲渺無視踏雲的戒備,湊近它的斷腿,裝模作樣地檢查著,嘴裡念念有詞,“需得……先正骨!再敷以老夫獨門秘製‘黑玉斷續生肌奪命追魂膏’!七七四十九天後,保管活蹦亂跳!”
她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那把大號骨剪!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寒芒!作勢就要朝著踏雲那條包裹著粗布的斷腿……剪下去?!
“嗷——!!!”
踏雲徹底炸毛了!巨大的驚恐壓倒了徽章的安撫!什麼契約!什麼忠誠!在生存本能麵前都是浮雲!它猛地從地上彈起!拖著劇痛的斷腿,赤紅著狼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獠牙,帶著腥風,朝著雲渺拿著骨剪的手……狠狠咬了過去!動作快如閃電!
“小心!”赫連燼嚇得尖叫!
“黃爺爺!”阿澈也捂住了眼睛!
眼看那能輕易咬碎牛骨的狼吻就要將“黃爺爺”的手腕齊根咬斷!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雲渺黃爺爺)那雙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早有預料的、如同狐狸般的笑意!
她拿著骨剪的手,極其突兀地……向下一沉!避開了狼吻!
與此同時!
她另一隻一直藏在袖中的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得隻剩殘影!五指張開,精準無比地……一把揪住了踏雲因為暴怒攻擊而向前探出的、毛茸茸的……右耳朵尖!
“嗷?!”
踏雲那驚天動地的咆哮和凶狠的撲咬動作,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巨大的狼軀猛地僵在半空!
耳朵!
它那尊貴的、象征著北境狼王威嚴的、連最強壯的雪豹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右耳朵尖!竟然……被一個人類……揪住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劇烈疼痛被揪的)、極度羞恥狼王被揪耳朵?!)和……巨大懵逼的感覺,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踏雲!
它冰藍色的狼眼裡,凶狠和暴戾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難以置信的、仿佛世界觀崩塌般的……茫然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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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人類……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該躲開或者格擋嗎?她……她揪我耳朵乾嘛?!
踏雲巨大的狼頭僵在半空,獠牙距離“黃爺爺”的手腕隻有寸許,卻再也咬不下去了。它巨大的身軀因為一隻耳朵被揪住而被迫歪著,姿勢極其滑稽彆扭。喉嚨裡發出一種……既不是威脅也不是痛呼,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發出的、短促而懵逼的“呃……呃……”聲。
整個獸欄內外,一片死寂。
赫連燼張著小嘴,茫然地看著僵持的一人一狼。
阿澈從指縫裡偷看,小臉上滿是驚奇:“黃爺爺……揪大狗狗耳朵?”
連掛在樹杈上?)打鼾的清虛,鼾聲都似乎……微妙地停頓了半秒?
“嘖,小家夥,脾氣還挺爆。”雲渺黃爺爺)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她揪著踏雲耳朵尖的手指,不僅沒鬆開,反而還……極其惡劣地……輕輕撚了撚!像是在感受那毛茸茸的觸感?
“嗷嗚——!”踏雲瞬間從懵逼中驚醒!巨大的羞恥感和耳朵上傳來的異樣觸感讓它徹底暴走!它瘋狂地甩動巨大的狼頭,試圖掙脫那隻如同鐵鉗般揪著它耳朵的手!同時僅剩的三條腿拚命蹬地,想要後退!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