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肇事者阿澈,似乎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泄洪”弄得懵了一下,哭聲都停了。他茫然地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開襠褲,又抬頭看了看師祖爺爺手背上流淌的“水水”,小鼻子下意識地嗅了嗅空氣中彌漫開的……奇異的混合氣味奶香、血腥、劇毒、童子尿)……
然後,小家夥的小臉皺了起來,帶著哭腔、無比委屈地控訴道:
“師祖爺爺……臭臭……澈澈尿褲子了……都怪師祖爺爺……抱太緊……澈澈憋不住啦……嗚嗚……”
清虛老道:“……”
他感受著手背上那溫熱的、帶著奶香和……某種奇妙生命氣息的液體,再看看徒弟傷口邊緣那仿佛被按了暫停鍵的烏黑腐毒,最後聽著懷裡小豆丁那委屈的控訴……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惡心、荒謬、憋屈以及……一絲絲極其極其微弱、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驚疑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裡爆發!
他那張飽經滄桑的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胡子都在劇烈地顫抖!
“孽……孽……徒……孫……!!!”一聲充滿了無儘悲憤、羞惱和徹底崩潰的咆哮,終於從清虛老道的喉嚨裡爆發出來,比之前的“雞腿咆哮”還要響亮十倍!震得整個大殿嗡嗡作響,連殿外翻湧的雲海似乎都滯了一瞬!
“貧道的……手啊——!!!”
咆哮聲中,清虛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燙到,猛地將懷裡還在委屈抽噎的阿澈……像丟一個燙手山芋般……塞進了旁邊徹底石化的玉衡懷裡!
“抱……抱走!”清虛的聲音都在發顫,指著自己濕漉漉、散發著奇異氣味的手背,老臉上的表情精彩得難以形容,混合了惡心、嫌棄和一種世界觀被顛覆的茫然。
玉衡手忙腳亂地抱住還在抽噎的阿澈,看著師祖那“慘遭毒手”的右手,再看看雲渺傷口邊緣那詭異停滯的腐毒,大腦徹底宕機。
而就在這時!
異變再生!
雲渺腰側傷口邊緣,那被童子尿衝刷到的區域,原本瘋狂蔓延的烏黑腐毒,在極其短暫的停滯之後,竟然……開始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嗤嗤嗤……
一陣極其輕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的聲音響起!
隻見那烏黑發紫、散發著甜腥腐臭的毒肉邊緣,與淡黃色的童子尿接觸的部分,竟然冒起了極其微弱的……七彩氤氳之氣?!
那七彩霧氣極其稀薄,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中和一切的溫和力量!霧氣所過之處,那霸道無比的蝕骨腐毒,如同遇到了克星,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甚至,邊緣一絲絲最表層的烏黑毒氣,竟然開始……消融、褪色!露出了下麵……雖然依舊慘烈、但不再是死黑色的……鮮紅血肉!
雖然隻是極小的一片區域,效果微弱,但那變化,卻清晰無比!
玉衡瞪圓了眼睛:“毒……毒被……被尿……中和了?!”
毛球也好奇地湊近嗅了嗅:“吱嘰?不臭了?)”
識海中,白澤虛弱卻帶著巨大驚愕和一絲狂喜的意念猛地炸響:
“我的老天爺!童子尿?!先天未泄的元陽靈蘊?!還混合了這小祖宗那……那被七彩毒體本源滋養過的特殊體質氣息?!這……這簡直是至陽至純、破邪祛毒的……無上聖水啊!比什麼解毒丹都管用!快!雲渺!彆裝死了!快張嘴!讓你兒子再滋點!對準傷口!滋它!!!”
雲渺:“……”她雖然重傷瀕死,意識模糊,但白澤這石破天驚的意念咆哮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她殘存的意識裡。
滋……點?
她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自己傷口邊緣那微弱卻真實的七彩氤氳和褪去的烏黑,也看到了玉衡懷裡那個還在委屈抽噎、開襠褲濕漉漉的小豆丁……
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荒謬?慶幸?還有一絲……身為母親的微妙尷尬?
清虛老道也死死盯著雲渺傷口的變化,看著那冒起的微弱七彩氤氳,再看看自己手背上那淡黃色的液體……他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老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最終定格在一種……恍然大悟混合著巨大憋屈和嫌棄的複雜神情上。
他猛地抬起那隻濕漉漉的右手,湊到自己鼻子前……極其極其嫌棄地……聞了一下。
然後……
“嘔……”一聲極其輕微、卻充滿了極致惡心感的乾嘔聲,從清虛老道喉嚨裡擠了出來。他觸電般地把手拿開,仿佛那是什麼絕世毒藥!
“師祖爺爺……臭臭……”阿澈在玉衡懷裡,還不忘委屈地補刀。
清虛老道:“……”
他看看自己那“慘遭玷汙”的手,再看看地上氣息奄奄、但傷口毒勢確實被詭異遏製的徒弟,最後看看那個“罪魁禍首”小豆丁……
這位被迫營業、慘遭“生化襲擊”的鹹魚師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仿佛在極力平複翻江倒海的內心。
然後,他用那隻沒被“汙染”的左手,極其僵硬地……指了指雲渺腰側的恐怖傷口,對著抱著阿澈的玉衡,用一種生無可戀、認命到底的語氣,乾澀地說道:
“那……那個……玉衡丫頭……把……把澈澈……抱近點……”
他頓了頓,仿佛用儘了畢生的勇氣,才艱難地擠出後半句:
“……讓……讓他……再……再……尿……準點……”
玉衡:“……”
她抱著濕漉漉、還在抽噎的阿澈,看著地上重傷的雲渺,再看看一臉“貧道已經豁出去了”的清虛師祖,以及師祖那還在滴答著淡黃色液體的右手……
玉衡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而殿外,那充滿了暴虐殺意的恐怖龍威,已經越來越近!如同實質的陰影,籠罩了整個翠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