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前線,臨時帥帳內的低氣壓持續了數日。
蕭絕那張新的寒玉案上,空空蕩蕩,除了必要的軍報玉簡,再無他物。仙將們進出彙報時都踮著腳尖,說話輕聲細語,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次觸怒這位明顯心情惡劣到極點的主帥。
而那條潔白嶄新、卻讓蕭絕視為奇恥大辱的“抹布”,被他用仙力死死封印在一個角落裡,眼不見為淨,卻又如同肉中刺,時刻提醒著他那日的難堪。
這日,蕭絕正凝神聽取一名斥候關於魔獸最新動向的緊急軍報,眉頭緊鎖。局勢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幾股強大的魔氣正在暗中彙聚,意圖不明。
就在他全神貫注之際,帳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和仙衛試圖阻攔的聲音:
“小公子……您不能進去……王爺正在議事……”“阿澈就進去一下下……送東西……馬上就走……”是阿澈那奶聲奶氣、卻異常執拗的聲音。
蕭絕的眉頭瞬間擰成了死結,周身寒氣驟升!那女人!還有完沒完?!真當他不敢把那小崽子怎麼樣嗎?!
帳內眾將也是臉色一白,心中哀嚎:小祖宗哎,您怎麼又來了?!
不等蕭絕發作,帳簾已經被一隻小手扒開,阿澈的小腦袋鑽了進來,手裡果然又捧著個東西——這次不是帕子,而是一個小巧精致的白玉盒。
小家夥看到帳內這麼多人,還有爹爹那黑沉可怕的臉色,明顯瑟縮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邁著小短腿跑了進來,直接將玉盒放在了那張空空蕩蕩的寒玉案上。
“爹爹……娘親說……這個……擦桌子……亮晶晶……”阿澈仰著小臉,努力複述著娘親教的話,大眼睛裡滿是“快誇我懂事”的期待。
蕭絕的目光如同冰錐般射向那玉盒,神識一掃——盒內是某種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草木清香的膏體。並非什麼危險物品,倒像是……仙界市麵上最高檔的那種“萬年寒玉養護靈膏”,專門用來擦拭保養寒玉類器具,使其光潔如新,甚至能微增靈性。
所以……那女人熔了他的“血淚旗”做成抹布還不夠,現在又送來這玩意,是暗示他該用那“抹布”蘸著這靈膏,好好擦擦桌子?!
這已經不是羞辱了,這是把他當成需要學習如何做家務的稚童在教導?!
轟——!!!
蕭絕隻覺得一股邪火再次直衝天靈蓋!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抬手,就想將那玉盒連同案幾一起再次拍碎!
“王爺不可!”旁邊一名資曆最老、膽子稍大的副將見狀,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尊卑了,猛地撲上前按住蕭絕的手臂當然沒完全按住,隻是做個姿態),急聲道,“此乃‘凝玉仙膏’!價值不菲!對寒玉案確有養護奇效!如今戰時物資緊缺,毀了可惜啊王爺!”
其他仙將也紛紛反應過來,連忙附和:“是啊王爺!這仙膏難得!”“魔獸動向詭異,正是用人之際,案幾毀了批閱軍報也不便啊!”“小公子也是一片……呃……孝心?”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眾人七嘴八舌,看似勸解,實則是在給暴怒的蕭絕找台階下。真讓主帥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麵再次拍碎桌子,那這臉可就真的丟到魔淵對麵去了!
蕭絕的手僵在半空,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變幻。
他死死盯著那盒仙膏,又看看一臉無辜、似乎完全不明白氣氛為何如此緊張的阿澈,再看看手下將領們那拚命暗示的眼神……
最終,極致的怒火與理智、還有那該死的顏麵,在他腦中激烈交鋒後,竟達成了一個極其憋屈的平衡。
他不能拍!拍了就真坐實了他被一麵旗子、一盒膏氣得失態無能!
他猛地收回手,從牙縫裡擠出冰冷的聲音:“既……如此……便……試試!”
他倒要看看,那女人搞什麼名堂!這膏是不是也有問題!
得到許可,那名副將如蒙大赦,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玉盒,取出一點晶瑩的膏體。然後,他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角落裡那條被封印的、潔白的“抹布”上……
副將:“……”內心:我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蕭絕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更加冰冷。
副將硬著頭皮,在那幾乎能殺人的目光注視下,解開了“抹布”的封印,蘸了點仙膏,然後視死如歸地、小心翼翼地開始擦拭那張寒玉案。
一下,兩下……
奇跡發生了!
那仙膏效果極佳,配合那“抹布”異常柔軟的質地畢竟是雲渺用頂級仙材改製的),擦拭過的地方,寒玉案不僅瞬間光可鑒人,甚至散發出更加瑩潤柔和的光澤,連其內蘊含的靈氣都似乎活躍了一絲!整個帥帳都因這玉案的光亮而顯得……稍微亮堂了一點?
最關鍵的是,擦拭過程中,那“抹布”上原本極其微弱的、讓蕭絕膈應的血淚氣息,似乎被仙膏濃鬱的草木清香徹底中和、覆蓋了,再也感應不到分毫。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淨、清爽、提神醒腦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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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將擦得額角冒汗,但效果顯著。他偷偷瞥了一眼主帥的臉色,似乎……沒有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