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隨後進屋,“世子妃當有世子妃的雅量。”
沈舟兩腿一軟,差點跪下,“您知道的,當時情況緊急。”
老王妃不客氣道:“蒼梧的聘禮年前就送到了狼山。”
氈房內陷入死寂。
沈舟伸手道:“讓我緩緩。”
一時間信息量過大,他腦子很亂,不能吧?
“送了幾份?”
話一出口,沈舟便意識到不對,慌張道:“不是這個意思。”
溫絮鬆開手,打量起兩位王女。
薩仁圖雅低著頭,紅著臉,不敢開口。
阿依努爾拍了妹妹後腦勺一下,恨鐵不成鋼道:“就你這性子,以後去了京城,還不得被她欺負死?”
葉無塵找了個軟凳坐下,翹起二郎腿,一敲桌麵,開始嗑瓜子。
都是學問,得學!
薩仁圖雅雙手抓住衣角道:“溫姐姐是好人,不會的。”
“什麼不會?”阿依努爾憤憤道:“你看她這架勢,能好相處?”
老王妃遞了杯羊奶酒給葉白衣,微笑道:“兩份。”
阿依努爾剩下的話語被堵在喉嚨裡,整個人好像被閃電劈中。
葉無塵將瓜子殼吐出屋外,“真大氣,每次都是娶倆。”
老王妃因為某人的緣故,跟對方也算熟悉,樂嗬嗬道:“到時候要不要來喝杯喜酒?”
“送不起賀禮。”葉無塵歎了口氣,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有這份心意就行。”
“那可以。”
溫絮冷冷道:“正好,你可以幫著圖雅。”
她對妹妹觀感不錯,善良天真,但姐姐身為二號狼主,心思難免陰沉。
沈舟完全插不上話,說多了還容易挨打。
阿依努爾猛然轉身,“奶奶,我…”
老王妃迎上孫女的目光,“本來定的就是你,隻是我怕圖雅一人孤單。”
牽強的很,真實理由當然另有說法。
假設按照雙方最開始的計劃,阿依嫁去京城,那以後生了小王子接來狼山,還不是得圖雅帶。
如此這般,突厥將會有一位連羊都數不清的王,老王妃每每想到此處,都會兩眼一黑。
索性打包一起,再要了份彩禮,反正中原不缺錢。
外麵腳步聲緩慢,有男子擋住了門口的陽光。
鍛奴王,烏恩其。
他身材高大,但卻偏偏給人一種“空”和“薄”的感覺。
用深靛藍染就的王袍,鑲滿了粗獷銀釘和暗色金屬片,像掛在一副行將腐朽的衣架上。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帶著胸腔深處令人心悸的共鳴。
身軀難以控製的佝僂,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
一盞茶的時間後,烏恩其止住了肺部的瘙癢感,抬起那雙深陷的眼睛,冰冷與審視的目光沉甸甸的落在齊王世子身上。
氈房內落針可聞,隻有鍛奴王那沉重艱難的喘息聲在回蕩。
沈舟心裡暗道,這是草原老丈人的壓迫感嗎?比陸賢強的可不止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