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紇坐立不安,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金帳軍大營,殿下的手段,他見過,恍恍惚如魔神降世,非常人能夠抵擋,但…雙拳難敵四手,營中士卒最少五萬,若是被發現…
薩仁圖雅躲在阿依努爾的鬥篷下,隻露出一個可可愛愛的腦袋,她眨著大眼睛道:“彆擔心。”
烏紇手指摩挲著腰間的刀柄,“嗯”了一聲。
不多時,兩道身影出現在他們視野裡,其中一人被另外一人提溜著。
沈舟停下站穩,抖落肩上風雪道:“沒錯吧?”
烏紇的目光越過太孫殿下,望著地上那位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呼和也愣住了,他原以為旁邊的“中原探子”,會將他抓去某個據點審問,可萬萬沒有想到,哥哥也在。
什麼情況?
“哥…“呼和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用力揉了揉臉,懷疑是自己凍餓交加產生的幻覺。
烏紇一個箭步上前,張開雙臂,緊緊將對方抱住,“是我!”
呼和起初還有些僵硬,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弄得不知所措。
但哥哥那熟悉的氣息,那滾燙的淚水,瞬間擊潰了他所有的防備和疑慮。
積壓許久的思念,立即化作失聲的痛哭。
“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說…去攔截蒼梧輜重隊的狼騎,九死一生!”
沈舟靜靜立在一旁,沒有打攪。
良久,兩人的情緒才稍稍平複。
烏紇鬆開弟弟,用粗糙的手掌胡亂抹去呼和眼角的淚痕,仔細端詳著對方的臉,怎麼也看不夠。
他隻有這一個親人了!
“哥,你為何會在此處?你不是應該在狼山…”呼和抽著鼻子,疑惑道。
烏紇努力讓自己不那麼激動,簡明扼要地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上次你給我的信裡,提及收到了阿爹阿娘的家書,對麼?”
當時前往西邊的名單才剛剛敲定,烏紇還沒來得及給弟弟回信,便隨著千夫長趕去了於都斤穹廬道。
呼和聞言,點點頭道:“對,阿爹阿娘說家裡一切都好,讓我不要掛念…有什麼問題嗎?”
烏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墜入了冰窟。
兄弟二人都寫了信去北海,可弟弟收到了回信,他卻沒有!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在汗庭決定寄出這些“安撫信”之前,家裡…就已經出事了!隻不過阿那瑰想先穩住人心最為浮動的金帳軍!
雖然早已猜到真相,但再一次被驗證,還是讓烏紇心如刀絞!
他指甲嵌進肉裡,忍著巨大的悲傷道:“我沒有…”
“不能啊,我倆寫信的時間,差不了幾天,阿爹阿娘總不會分兩次回信吧?”
呼和聲音漸低,他也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血祭!”
在金帳軍流傳甚廣的“謠言”,突然縈繞在呼和心頭。
一直沉默的沈舟,恰合時宜的開口道:“我有個辦法幫你們驗證,要不要試試?”
烏紇和呼和同時側過腦袋。
沈舟不鹹不淡道:“呼和,今夜之後,你可以將烏紇沒有收到家書的事情,悄悄散播出去,記住,隻說事情本身,不提任何關於‘血祭’的猜測,也不要提及我的存在。”
“隻需讓更多的人知道,來自同一個家庭的兩兄弟,有人收到了‘平安信’,有人卻沒有,就夠了。”
呼和嗤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死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