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的槍響打破了地下軍資庫的死寂,子彈擦著老鄰居的耳畔飛過,擊碎了身後的陶罐。酒液混著碎瓷在地上蔓延,倒映出哈桑扭曲的麵孔。他身後的武裝人員蜂擁而入,黑洞洞的槍口將我們團團圍住。
“把虎符和文書交出來!”哈桑扯下西裝外套,露出裡麵繡著鷹紋的馬甲,胸前的罌粟花銀戒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你們以為靠這些破紙就能改寫曆史?當年科茲洛夫從西夏搶走的文物,現在都在大英博物館展覽!”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震——這個名字,竟與我們在西夏尋寶時的死敵如出一轍。
老鄰居握緊虎符,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你以為文物隻是擺設?這些文書上的每個字,都刻著戍邊將士的血!”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掌心沾滿鮮血,“當年他們被汙蔑叛國,如今你還要掩蓋真相?”哈桑不耐煩地揮揮手:“少廢話!我的雇主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在這時,阿裡突然用普什圖語大喊一聲,同時將腰間的彎刀擲向最近的武裝人員。混亂中,老張抄起陌刀橫掃,刀刃劃破空氣的銳響驚得眾人後退。我拽著老鄰居往密道深處跑,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槍聲和金屬碰撞聲。阿裡在混戰中被擊中腿部,倒在血泊裡仍奮力喊道:“快走!去城堡!血月……血月是關鍵!”
我們跌跌撞撞地穿過蜿蜒的密道,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老鄰居突然拽住我,指著牆上一處浮雕——那是唐軍將士與黑袍人作戰的場景,黑袍人手中的彎刀,與哈桑手下的武器如出一轍。“萊拉說的‘終極寶藏’,根本不是金銀財寶,”他喘著粗氣,“而是能證明戍邊將士清白的鐵證!”
當我們終於衝出密道,夜幕已籠罩城堡廢墟。血月如巨大的猩紅圓盤,緩緩升上天空,將斷壁殘垣染成暗紅色。哈桑的車隊早已封鎖四周,探照燈在廢墟中來回掃蕩。老張從背包裡掏出信號彈:“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引開他們,你們去找……”
“不用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萊拉戴著黑色麵紗,手持一把刻滿梵文的匕首,緩步走出。她的胸口沒有血跡,眼神卻比在坎大哈時更加冰冷:“沒想到吧?我的‘死亡’,不過是場戲。”她揭開麵紗,露出頸間的鷹形吊墜,“我是哈桑的妹妹,也是黑袍人的首領。”
老鄰居的瞳孔猛地收縮:“所以從一開始,接近我們、提供線索,都是圈套?”萊拉輕笑一聲,用匕首挑起虎符:“準確地說,是一場賭博。我需要你們找到軍資庫的文書,證明我祖父的清白——他就是當年被唐軍汙蔑通敵的部落首領。”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但哈桑被文物販子收買,他要毀掉一切證據,獨吞‘寶藏’。”
哈桑的怒吼聲從遠處傳來:“萊拉!你瘋了?敢背叛我?”數十名武裝人員端著槍圍攏過來,槍口在血月下泛著幽藍的光。萊拉將虎符拋給我,低聲說:“城堡主塔的第七層,有個星空密室。把文書和虎符按星圖擺放,就能打開真正的藏寶庫。但記住,真相往往比寶藏更沉重。”
話音未落,萊拉突然衝向哈桑,匕首寒光一閃。雙方頓時陷入混戰。老張拉著我和老鄰居衝向主塔,石階上散落著唐代的箭簇和破碎的陶罐,仿佛在訴說千年前的慘烈戰鬥。主塔第七層的石門緊閉,門上刻著二十八星宿圖。老鄰居將絲綢文書鋪在地上,虎符嵌入星圖中央的凹槽。
地麵轟然震動,密室緩緩開啟。裡麵並非金銀珠寶,而是一座石碑林。最大的石碑上刻著“西域戍邊將士紀功碑”,碑文詳細記載了安史之亂後,守軍如何與當地部落結盟,共同守護絲路;如何在被朝廷誤解的情況下,依然堅守西域數十年。旁邊的石碑則刻著曆任節度使的懺悔書,承認當年為了掩蓋朝廷的腐敗,故意抹黑戍邊軍隊。
“原來如此……”老鄰居撫摸著碑文,淚水滴落在斑駁的石刻上,“他們不是叛國者,是被曆史遺忘的英雄!”他突然劇烈搖晃,險些跌倒——連日的奔波和槍傷,早已讓他透支了全部體力。我和老張連忙扶住他,卻聽見密室之外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哈桑不知何時攻上了主塔,手中抱著一捆炸藥:“既然得不到,那就全部毀掉!”萊拉從背後偷襲,卻被他反手擊中。千鈞一發之際,老張抄起陌刀擲出,刀刃穿透哈桑的肩膀。炸藥包應聲落地,導火索嗤嗤燃燒。老鄰居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文書和虎符塞進我懷裡:“快走!帶著這些……去北京……”
我和老張架著老鄰居衝出密室,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主塔在火光中轟然倒塌,萊拉的身影最後一次出現在烈焰中,她舉起匕首,在胸前劃出鷹形血痕,仿佛在向千年前的先輩致敬。血月的光芒下,城堡廢墟宛如一座燃燒的祭壇,照亮了石碑上永不磨滅的文字。
在那個深夜,我們如驚弓之鳥般匆忙逃離阿富汗。飛機在漆黑的夜空中疾馳,引擎的轟鳴聲在耳邊回蕩,仿佛是命運的催促。老鄰居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麵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仿佛沉睡在一個無儘的噩夢中。
我憂心忡忡地守在他身旁,心中默默祈禱著他能平安無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飛機穿越雲層,逐漸接近北京。當第一縷晨曦灑在機翼上時,老鄰居的身體突然微微一動,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還沒有從昏迷中完全清醒過來。但當他的視線落在窗外的萬裡長城上時,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光芒,包含著無儘的感慨和欣慰。
“回家了……”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但卻充滿了力量,“該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了。”他的手緊緊攥著,我注意到他手中握著一塊半塊唐代陶片,上麵的蓮花紋依然清晰可見,仿佛千年前的戍邊將士,在曆史的長河中靜靜綻放。
這塊陶片是他從阿富汗的廢墟中帶出來的,它承載著太多的秘密和故事。而現在,隨著我們回到祖國,這些秘密即將被揭開,那段被掩埋的忠義傳奇也將在世人麵前徐徐展開。
黑袍人的秘密、唐代城堡的真相,以及老鄰居所經曆的一切,都將不再是一個謎。而這一切的開始,便是他手中的那塊唐代陶片,以及他那堅定的決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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