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五一大早,老孟就拎著條活蹦亂跳的黃河鯉魚來了。"今兒個滿月,得吃魚,"他把魚扔進盆裡,水花濺了老張一臉,"河伯眼那地方邪性,吃魚能辟邪。"
老鄰居正用軟布擦拭三塊玉衣殘件。陽光透過魚塘水汽照在玉片上,那些金線竟微微發亮,像是活物般輕輕蠕動。
"看!"我指著其中一條金線,"它在自己調整位置!"
老鄰居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唐代的"自適應性"金絲工藝,《酉陽雜俎》裡提到過...我以為早就失傳了。"
小王從外麵回來,褲腿上沾滿泥巴。他蹲在門口邊擦鞋邊說:"陳老板的人把河伯眼圍了,說是要拍紀錄片。"
"放屁!"老張正在磨刀準備殺魚,聞言差點劃到手,"這孫子倒會找借口。"
魚下鍋時,老孟媳婦往湯裡撒了把香菜,香氣頓時飄滿小屋。我幫忙擺碗筷,發現小王和老張在角落裡低聲交談,老張的表情越來越驚訝。
"嘗嘗這個,"老孟端上盤金燦燦的焙麵,"黃河鯉魚焙麵,長清一絕。"
鯉魚焙麵確實名不虛傳——魚肉鮮嫩,焙麵酥脆,蘸著酸甜汁吃,連魚骨都是酥的。老鄰居吃得興起,突然盯著魚骨不動了:"你們看魚刺的排列..."
魚脊骨兩側的細刺呈放射狀展開,乍看像展開的扇子,細看卻與玉衣殘件上的紋路有幾分神似。
"河圖洛書的變體,"老鄰居用筷子撥弄魚骨,"古人常把秘密藏在自然形態中..."
正說著,外麵傳來汽車急刹的聲音。我們瞬間繃緊神經,老張抄起擀麵杖就往外衝——卻見是幾個穿製服的民警。
"例行檢查,"為首的亮了下證件,"最近有文物販子活動..."
小王不動聲色地遞上軍官證。民警查看後態度立刻恭敬起來,簡單看了兩眼就走了。
"不對勁,"老鄰居等車走遠後說,"太巧了。"
小王冷笑:"陳老板買通的。這是打草驚蛇,想逼我們提前行動。"
"將計就計?"老張挑眉。
小王點頭:"他們肯定以為我們會晚上去。咱們下午就動身。"
河伯眼是黃河拐彎處的一片回水灣,形如人眼,故而得名。我們下午三點到達時,果然看見幾個穿馬甲扛攝像機的人在轉悠,但明顯心不在焉。
"群眾演員,"老張嗤笑,"那攝像機連鏡頭蓋都沒摘。"
我們偽裝成釣魚的,在岸邊蘆葦叢中蹲守。老鄰居用望遠鏡觀察水麵:"看那些漩渦,按特定規律移動..."
我眯眼看去,回水灣中的漩渦確實古怪,不是自然的隨機分布,而是像遵循某種圖案。老張突然掏出指北針:"見鬼,指針亂轉!"
"磁鐵礦,"小王解釋,"這一帶河床有天然磁石,古人認為能通靈。"
太陽漸漸西沉。那夥"攝製組"收拾器材走了,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肯定躲在附近。老張借口去解手,悄悄鑽進蘆葦叢布置著什麼。
滿月升起時,河伯眼開始顯現異象。月光照在水麵上,竟形成一條蜿蜒的光帶,像銀河落入凡間。光帶儘頭,水麵突然出現個直徑約兩米的漩渦,中心黑黝黝的深不見底。
"就是現在!"老鄰居激動地站起來。
小王從背包取出捆細繩,末端係著個小鐵盒:"漢代"沉玉法",用磁石牽引。"他將鐵盒拋入漩渦,繩子頓時繃緊。片刻後拉上來,鐵盒裡吸著塊沾滿淤泥的玉片!
"玉衣下擺!"老鄰居手都在抖,"最後一塊!"
突然,蘆葦叢中亮起數道手電光。"不許動!"陳老板的聲音傳來,"把玉交出來!"
我們迅速圍成一圈。老張低聲說:"按計劃。"
所謂計劃很簡單——跑!老張帶頭紮進蘆葦蕩,我們緊隨其後。身後傳來陳老板氣急敗壞的吼叫和雜亂的腳步聲。
"分開跑!"小王推了我一把,"河邊集合!"
蘆葦比人還高,黑暗中極易迷路。我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突然聽見身後"撲通"一聲,接著是咒罵——有人掉水裡了!
老張的聲音從右前方傳來:"小劉!這邊!"
我循聲摸去,看見老張蹲在個土坡後,手裡攥著把蘆葦稈。"軍用迷蹤陣,"他得意地說,"夠他們轉悠到天亮的。"
果然,不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喊聲:
"老板?你在哪?"
"操!又繞回來了!"
"這他媽是鬼打牆..."
我們憋著笑摸到河邊。老鄰居和小王已經在那等著,四塊玉衣殘件被小心地包在油布裡。
"走水路,"小王指向岸邊拴著的小船,"這是老孟安排的。"
3
小船順流而下,月光把河麵照得銀光粼粼。我們輪流劃槳,很快遠離了河伯眼。確認安全後,老鄰居迫不及待地取出玉衣殘件。
四塊玉片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當最後一塊下擺放上去時,那些金線突然像活過來一樣,自動穿梭編織,將玉片連成完整的下葬玉衣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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