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京,天氣已經熱了起來。我、老張和老鄰居三個人坐在“聚寶齋”的後院裡,一邊喝著茉莉花茶,一邊翻著剛收來的幾本舊書。
“哎,小吳,你聽說了嗎?”老鄰居推了推老花鏡,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門頭溝那邊有幾個老旗人修房子,從牆縫裡扒拉出幾件東西,據說跟曹雪芹有關係。”
“曹雪芹?”我手裡的茶杯差點沒端穩,“真的假的?”
老張放下手裡的《古玩鑒賞指南》,眼睛一亮:“那得去看看啊!萬一是真東西,咱們可就發了!”
老鄰居嘿嘿一笑:“我托人打聽了,那家姓富察,祖上在正白旗當過差,家裡老宅子年久失修,最近翻新,結果在牆裡發現了幾封信、一本手稿,還有塊玉佩。”
我一聽,心裡直癢癢。這幾年我們仨在古玩行裡摸爬滾打,雖說也掙了不少,但真正的好東西還是可遇不可求。曹雪芹的東西,要是真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還等什麼?明天就去!”我一拍桌子,茶碗裡的水都濺了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仨就開著老張那輛二手桑塔納往門頭溝趕。路上,老張一邊開車一邊嘮叨:“老鄰居,你可得盯緊點,彆讓人給咱們下套。現在假貨太多,連專家都打眼。”
老鄰居在後座慢悠悠地說:“放心,我看了照片,那信紙是乾隆年間的竹紙,墨色也對,不像新仿的。至於手稿嘛……得親眼看看才知道。”
我點點頭,心裡盤算著怎麼跟那家旗人談價。
到了地方,我們按照地址找到了一處老四合院。院子挺大,但年久失修,牆皮剝落,門框上的漆也掉得差不多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正蹲在門口抽煙,見我們來了,眯著眼打量了一下:“你們就是來看東西的?”
“對,您是富察大爺吧?”我笑著遞了根煙。
老頭接過煙,點點頭:“進來吧。”
院子裡堆著不少拆下來的舊木料和磚瓦,顯然正在翻修。我們跟著老頭進了堂屋,屋裡光線昏暗,擺著幾件老式家具,牆上還掛著幅褪了色的祖宗畫像。
老頭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就這些,你們看看。”
匣子裡是幾封泛黃的信、一本手稿和一塊青白玉佩。老鄰居戴上手套,先拿起信紙仔細端詳,眉頭越皺越緊。
“怎麼樣?”我小聲問。
“信紙沒問題,確實是老東西。”老鄰居低聲說,“但內容……有點怪。”
我湊過去看,信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還能辨認出幾行:
“……雪芹兄近日可好?《石頭記》後四十回已謄抄完畢,然恐有違聖意,不敢輕示於人……”
“《石頭記》?這不就是《紅樓夢》嗎?”老張瞪大了眼睛。
老頭在旁邊哼了一聲:“我祖上跟曹家有點交情,聽說曹雪芹晚年窮困潦倒,有些手稿散落在外,這幾封信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老鄰居沒說話,繼續翻看那本手稿。手稿的紙張已經發脆,上麵的字跡密密麻麻,有些地方還有塗改的痕跡。
“這……像是《紅樓夢》的殘稿!”老鄰居的手微微發抖,“但不確定是不是曹雪芹親筆。”
我心跳加速,要是真東西,那可就是國寶級的了!
“大爺,您開個價吧。”我試探著問。
老頭抽了口煙,慢悠悠地說:“這東西擱我們家多少年了,本來也沒打算賣。但既然你們識貨,一口價,五十萬。”
“五十萬?!”老張差點跳起來,“這也太貴了!”
老鄰居倒是冷靜,低聲對我說:“如果是真跡,五十萬不貴,但得先找人鑒定。”
我正琢磨怎麼還價,突然聽見院子裡“哐當”一聲,像是有人踢翻了什麼東西。
“誰?!”老頭臉色一變,快步走出去。
我們仨也跟著出去,隻見院子裡站著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領頭的叼著煙,一臉橫肉:“富察老頭,聽說你家挖出寶貝了?怎麼不先跟我們哥幾個打個招呼?”
老頭臉色鐵青:“朱三,我家的事輪不到你管!”
朱三咧嘴一笑:“彆這麼見外嘛,好東西大家一起發財。”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推老頭。
老張一看這架勢,火氣“噌”地就上來了,一個箭步擋在老頭前麵:“乾什麼?光天化日的,想搶啊?”
馬老三一愣,上下打量老張:“喲,哪來的大瓣蒜?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