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狄在秘書和司機的攙扶下,坐進了車裡。
眨眼的工夫,司機就發動了汽車,離開了飯店。
車沒開出多遠,剛才還不省人事的耿秋狄,眼皮微微動了動,接著就睜開了眼,哪裡還有一點兒喝醉的樣子?
坐在副駕駛座的秘書趕忙轉過身,手裡拿著一瓶水,當著耿秋狄的麵,輕輕把瓶蓋擰到一半,遞給耿秋狄,關心地問道:
“耿書記,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耿秋狄微微搖了搖頭,神色平靜,不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好像正在琢磨著什麼。
秘書跟著耿秋狄時間不短了,對他的酒量心中有數,從被叫進去扶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家領導是在裝醉,那副爛醉如泥的模樣,純粹是演給彆人看的。
可眼下,耿秋狄這副麵紅耳赤的模樣,顯然不適合再去省紀委。
耿秋狄接過水,輕輕抿了一口,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
他重新擰好瓶蓋,把水放在駕駛室靠背後麵,身子往後一靠,靠在座椅上,腦子裡就開始複盤起今天發生的一切,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耿秋狄走了以後,梁棟和車立文還坐在原來的位置。
車立文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開口問:
“小梁,要不要再喝點?”
梁棟連忙擺擺手,苦笑著回答道:
“老領導,我這點兒酒量,可不敢再陪您了,再喝怕是要出醜咯。”
車立文笑意沒減,接著道:
“今天這事兒,多虧有你,多謝了!”
梁棟再次擺擺手,還假裝出一副嗔怒的樣子:
“老領導,您這話可就見外了!”
車立文伸出手,指了指梁棟,感慨道:
“小梁,跟從前比起來,你身上的變化可不小啊……”
梁棟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連忙問道:
“此話怎講?”
車立文微微仰起頭,緩緩開口道:
“以前的你,往好了說,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往難聽了講,就是個愣頭青。就拿今天這事來說,要是擱以前,依你的脾氣,肯定不會給我這個麵子……”
說到這兒,車立文輕輕歎了口氣,又接著說:
“我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差不多四十個年,大半輩子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去了……現在回過頭想想,心裡還有點迷茫,也不知道這當了半輩子的官,到底都乾了些啥?再看看你小梁,不管是在槐安、蜃城、燕京,還是景川,一路走來,雖說經曆了不少波折,但每個地方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就算再過些年,隻要提起梁棟,肯定還有不少人能記得你。在我看來,這,或許才是我們當官的真正價值所在啊!”
梁棟淡淡一笑,略帶自嘲地說:
“老領導,要是記得我的人,都在罵我,那可就尷尬了。您就彆拿我打趣了,我有多大能耐,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
車立文擺擺手,神色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