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依你之見,朕駕崩之後,在朕的幾個子孫之中,誰可繼任大統。”
不知過了多久,楊廣才深深看了裴世矩一眼,不動聲色拋出了一個送命題。
可作為老狐狸的裴世矩又怎麼可能會輕易表態呢,聞言當即連連搖頭,麵色有些惶然道:
“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言。”
楊廣顯然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麵色當即微微一沉道:
“裴卿,你們這些臣子不是常說天家無私事嗎?儲君之事事關國本,你作為臣子豈可推三阻四,敷衍了事?”
“陛下恕罪,臣絕沒有任何敷衍之事。”
裴世矩似乎被楊廣的話給嚇住了,慌忙躬身請罪道:
“臣並非是不願說,隻是有些事,臣怕說了,陛下會治臣之罪,故而臣唯有三緘其口。”
做了這麼多年的君臣,楊廣怎麼可能不知道裴世矩安的什麼心思,可如今的他自知時日無多,已經不想再跟他鬥心眼,當即重重冷哼一聲,有些沒好氣道:
“如今此處隻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些話你就不必拐彎抹角了,你想說什麼都可以暢所欲言。
朕可以答應你,不論你接下來說了什麼,即便是說錯了,朕也絕不為難你,更不會因此治你的罪。”
“多謝陛下,既然如此,那臣就直言不諱了。”
在得到了楊廣不因言獲罪的許諾之後,裴世矩麵上頓時輕鬆了不少,隨即稍稍穩了穩心神,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緒,便緩緩開口道:
“陛下,恕臣直言,其實不論你立趙王、燕王、越王、代王之中的誰為太子,其實本質上並無多大區彆。”
“哦?裴卿何出此言?”
聽到裴世矩依舊還是不肯明確表態,楊廣隻當是裴世矩這個老狐狸又在敷衍自己,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怒意。
可他還是想聽聽裴世矩如何為自己辯解,便又麵無表情追問了一句。
可裴世矩的下一句話,卻驚得他當場如遭雷擊,久久合攏不上嘴:
“因為陛下不論讓他們誰來繼承大統,他的皇位都坐不了多久。”
“裴世矩,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楊廣才狠狠瞪了裴世矩一眼,幾乎是在咬牙切齒反問他。
若不是自己方才有言在先,許諾裴世矩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治他的罪,恐怕他早就命侍衛進來將裴世矩亂棍打出宮了。
畢竟裴世矩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簡直是其心可誅。
可此時的裴世矩麵上卻看不到一絲惶恐之色,反而沉聲反問楊廣道:
“陛下可還記得周靜帝之事乎?”
聽裴世矩提到周靜帝宇文闡,楊廣麵色瞬間有些陰晴不定。
說起來,周靜帝宇文闡雖然不是他的姐姐楊麗華所出,可論輩分也算是他的外甥。
大成元年二月十九日,周宣帝宇文贇在鄴宮傳位給七歲的太子宇文闡,改元大象。
大象二年五月二十五日,太上皇宇文贇因為身染重病駕崩,宇文闡正式親政,封上柱國、揚州總管、隋國公楊堅為假黃鉞、左大丞相,在他服喪期間,百官都聽命於左大丞相楊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