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無儘的山脈裡,一行人狼狽的走出叢林,峽穀的出口處,阿吉躺在血泊之中,胸口的短刀還是自己出門時妻子給自己掛在腰間,和往常一樣的抱著自己要自己保重,他和孩子會祈禱上蒼,保佑著孩子的阿爸平安歸家。
本以為這次的賞銀很豐盛,可阿吉沒想到這豐盛的代價居然是自己的生命,眼前飄過妻子的容顏,還有小阿古拖等在氈房外的身影,阿吉的呼吸變得急促,慢慢伸出的雙手探向遠方的身影,慢慢的歪斜著倒在死亡峽穀出口處,隻有張大的雙眼裡透著眷戀和不甘。
叢林外的空曠地帶十幾個巨大的帳篷搭建在雪地裡,牧柯一行人馬走出峽穀,被景國安插的密諜接引到修整的圍幛裡,牧柯身心疲憊的躺坐在厚厚的皮毛上,一盆滾熱的羊奶順著喉嚨倒入腹中。
滾滾的暖流滋潤下牧柯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這一路上所經曆的苦楚牧柯發自內心的膽寒,這不是沙場四殺,憑借氣力和驍勇就可以戰勝對手,和大自然爭鋒去奪得那一下生機,真的是拚儘了全力。
七百多人把一切能想到的儲備和物資都裝備到了極致,可是這狹長的山穀裡驟風嚴寒,高溫毒氣,還有未知的生物毒蟲,七百多人如今隻剩下一百多人了。
無數的馬匹和人員留在了那段峽穀之中,能出來的都是自己身旁的精銳和千機裡那群變態的家夥,一群女娃子居然能在那般的環境裡毫發無損,簡直是對自己的嘲笑。
密諜是常年在景國經商的商隊掌櫃,早早地把物資整理好等在山脈的出口,也算是讓牧柯能有時間好好地調整一下。
這位掌櫃的儼然一副景國商人的模樣,舉手投足已經看不出一絲草原後裔的痕跡,掌櫃的取了個景國人的名字叫石康,也是這西北一方頗有實力的商人。
有著西北最大的馬場,在玉湖草場飼養者無數的牛羊,同時也經營著糧食布匹和商隊運輸的買賣,如今這位西北名聲響亮的大富翁,躬身站在牧柯的身前,謹小慎微的樣子一點看不出那是在外叱吒一方的豪強。
牧柯喝過熱奶,緩過那時刻瀕死的狀態,看著眼前的石康:“不必這般約束,來時聽慕泰大人提起過你,不失一方人傑,能力才乾都是一等一的,來時慕泰大人還給你帶了書信,對你頗為掛念。”
石康態度依舊恭敬的給牧柯倒滿奶杯,退後一步回複道:“我是慕泰大人從死牢裡救出來,又替我免去了一家的冤屈,更是為我阿爸阿媽料理了後世。我本就是留存世間的一根野草,是慕泰大人不嫌我卑微,給我了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我自幼隨阿爸跑商隊,所以如今一切不過是走回父輩的路,當不得什麼的。”
牧柯欣慰的看了眼眼前的石康,這是一個不忘本的人,知道感恩也懂得謙卑,牧柯把手裡的杯子放下,坐直了身子:“我這裡修整兩天,洗漱更換一下衣服,馬匹能生存下來的都是良駒,也需要你帶走好好照料,給我們換上一批好馬和裝備,我們不能耽擱太久,還要趕去京城。”
石康連忙應諾:“大人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我先下去了,您安排的事情日落前一定辦好。”石康轉身出了帳篷,走到另一座圍幛之前,掀起帳前的門簾探頭看了一眼,圍幛內水汽升騰,碩大的木桶內一個妙曼的身軀似隱似現,石康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的腳麵,不敢有絲毫的褻瀆。
木桶內的女子似乎知道帳前石康的存在,並未遮蔽自己的嬌軀,撩起一捧水花澆在胸前:“這西北軍鎮的官員能拉攏的就不要怕費銀子,不能拉攏的想辦法讓其消失,換上我們的人,但是不要急於求成,如有戰事短期不會影響到這裡,這裡是景國的天然牧場,能為景國提供源源不斷的戰馬牛羊。也是景國唯一沒有敵對國接臨的地方,山脈和森林的阻隔給這裡提供了足夠多的土地,可以給景國軍隊帶來足夠的糧食補給。所以這裡很重要,我這次給你留下十名女侍,是我蜂巢裡培養出來的寵物,具體怎麼調配你自己安排,記住一點她們出了巢就是采蜜的,所以要用到正確的地方。”
石康的額頭微微冒汗,連忙沉聲的應了聲諾,倒退著走出圍幛,出了帳門的石康才拿衣袖抹去頭上緊張帶來的汗水,和牧柯相比石康真的不願獨自麵對帳內的女子,那種妖媚和狠毒結合一身的女子離得越遠越是安全。
木桶內的柯迪迪撫摸著自己胸口的凸起,冷冷的哼了一聲:“連看的勇氣都沒有,真不是個男人!”水桶裡纖細的小腿慢慢翹起,腳踝上一彎金玲,玲玲作響。
帳內屏風後走出來兩位背劍的侍女,將手裡的毛毯緩緩地張開,柯迪迪站起身子將自己赤裸的身體包裹起來,縱身飄出木桶腳尖輕點木桶的邊沿,輕輕借力將身體橫移飄到鋪滿皮毛的木榻上,慵懶的橫臥在一方軟綿綿的靠枕上:“把小蜜蜂們交給石康,和百合說一聲,哪個蜜蜂若是眷戀花叢,那就不用再回蜂巢了,沒了毒刺的小身子可活不了幾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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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柯和柯迪迪同樣一明一暗的消失在西北軍鎮之外,牧柯等人混在石康的商隊裡進入關內,柯迪迪就像烏雲隱入夜色,悄無聲息的失去了蹤跡。
石康皺著眉頭坐在自己的書房裡,離開西邙多年,早已經把一切的習俗都丟了一乾二淨,讀書養花盤玩玉器,石康亦是完全把自己當做了景國的上層人士,交往的大多是世家公子,或是軍鎮裡的高官。
整個西北幾大州郡石康都有自己的府邸和鋪麵,來往在西北各地,走到哪裡也是呼朋喚友,可以說現如今的石康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徹底的變成景國人。
自己孤身一人帶著不多的銀子,從西邙來到這裡,這些年也是經曆了風風雨雨,走到今天完全靠的是自己的能力,這些年要不是前些時候的一封書信,自己幾乎忘了自己的曾經,深深地歎了口氣,沒辦法抹去一切啊!
柯迪迪留下的十個侍女,除了被送給自己結交的權貴,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一種監視啊!不是西邙人不知柯迪迪的可怕,那是魔鬼般的存在,柯迪迪曾經深入敵後,在裕傑部落裡穿行而過,一夜之間整個部落三千多人在睡夢中死去,至死都帶著夢裡的笑意。
石康在西邙是聽著這些傳說過來的人,軍機處裡的病閻羅門下無數惡鬼,很多次的征伐之戰戰事焦灼時,病閻羅手下的勾魂使都會變身為軍帳內的刺客,那種刺殺如影隨形。所以石康內心不敢有一絲的背叛,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儘心的完成慕泰的交代,自己再是高朋滿座金銀鬥量,可是自己毫無根基,也沒有反抗的資本。
商國的學子和學宮教諭組成的隊伍,在景國北疆的軍鎮下被截停下來,景商兩國多年的征戰,兩國之間矛盾積深。
很多年來沒有過民間或是官方的互動,所以軍鎮上下都對到來的車隊抱有警惕和仇視,作為軍鎮的郡守和邊軍的將領,童無傷與秦鎮既是無奈又有些苦惱。
兩國交戰從民間到軍隊都抱有深深的恨意,即使自己這裡為了大局給予車隊放行,可這支車隊一旦進入腹地,那將會麵臨什麼誰都說不清楚。
景商之戰持續多少年了,哪個村落沒有遺孤?哪個城鎮沒有戰死邊疆的父子?這一路上會不會被仇恨的景國人撕碎都不敢保證,自己都不敢保證哪支軍隊會不會冒充匪患屠了對方。
童無敵恨恨的砸了一下書案,氣憤地表情裡帶著苦惱:“吃飽了撐的啊,這不是給我找麻煩麼!雖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可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啊!”
秦鎮嗬嗬的笑著:“要我說就關著門不搭理他們就好,理他們做什麼?”童無傷也是抱怨幾句而已,這真的關著門不讓進還真是說不過去,人家帶著國書而來,隻為參加鬆山先生與景國學府之間的文會,這是民間文化交流。
即使是兩國交戰也不會阻止這樣的互通,人家是帶著友好和誠意來的,是為了把湖畔書院戰亂時期,留存商國的一部分圖書給予歸還,這般名義來參加文會你如何阻止啊!
童無傷這裡正在發愁,軍鎮外馬車裡商國丘山學宮的掌院手裡捧著竹卷,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津津有味的讀著書,對外麵的爭執和喧嘩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於行簡是個十足的儒士,書院裡教書育人著書立傳,雖也教忠君愛國也談時事政務,但是自己更多的還是處理書院裡的庶務。
這次帶隊出行也是學子們和教諭們力爭,老山長實在是不厭其煩,所以才去君主那裡求得國書,讓自己帶隊前往景國,自己雖是帶隊之人,可學子們真正尊崇的可是後麵馬車裡的學宮二學士。
一位是儒家的大儒莊唯庸,一位是法家的大儒章端,這二位是學宮裡的鎮宮之寶,門下弟子無數,也不乏名下弟子才學出眾身居高位,在商國也是備受尊崇,學宮出於安全的考略本不願讓二位出使景國。
可是這二位也是上表陳情,苦於景商兩國常年征戰,力求尋找一條罷戰止戈之路,化解兩國的矛盾紛爭,消除長久以來的仇恨和積怨,試圖通過文化上的交流融合,來為兩國的關係找一個紐帶。
其實作為於行簡或是朝堂上的帝王和朝臣來說,難道不知道這是癡人說夢?難道二位真不知道戰爭是利益的訴求,無非是老了需要謀求身前身後名的時候了,想著自己給自己留下個不虧欠自身學派的名聲。
本就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帝王也好朝臣也好都不會把話說透,給一封國書去添一抹風采權當是尊重老人家,再說這個名義上的出行透著高光和讚譽,即使景國也願意接受這個理由的出行,也會給與一定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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