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知道這件事不論成功失敗，都會最終不了了之，那也是對自己威望的一種踐踏，所以齊鈺才自己挑起新的事端，把事態擴大到大家都感覺失控的情形下，齊鈺甚至已經把目標放在了鄆州的趙家身上。
若是沒有給自己滿意的答複，好啊，傳訊兵馬出賀州，自己的隊伍和賀州的隊伍同時，對京城與鄆州的趙家動手，徹底把趙家從世家裡抹去，然後直接皇城一跪看著辦吧。
我衝動也好，有勇無謀也好，太子也是皇子啊，受了氣被人截殺，父皇不給做主，那我隻能自己出氣了。
趙家作為目標，是因為趙家是土地最多的家族，和其他世家聯姻的也沒有嫡係子弟，相當於趙家的助力很少，朝堂裡也僅有吏部一個侍郎在任，趙家本就屬於衰落的階段。
但是再衰落的世家，也是龐然大物，齊鈺需要一個龐然大物的倒塌，來告訴皇族和延續多年的各方勢力，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趙家既是開始也是警告，自己不會按照規則行式，而且齊鈺也打算把大炮，適時的展示一下，賀州工坊秘密研製的大炮，董圖已經通過紅線傳來了信息，齊鈺提供圖紙的二十大炮，已經完成了鑄造。
齊鈺也覺得自己需要重炮的轟鳴，給自己爭取兩年的時間，給所有人一個警示，那就是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事情都是強者掌握話語權。
同時，齊鈺要用賀州和楚州的呼應，把鄆州控製在自己的範圍內，鄆州刺史那個滿是心眼子的家夥，自己上次就對他有些失望，一門心思的做皇帝眼裡忠心的官，可他眼裡根本沒有百姓，甚至沒有鄆州。
各路人馬一波波的出了營門，慶國的皇城沒有宵禁，但是嚴禁縱馬疾馳，可是今夜既使五城兵馬司，都悄悄地一級級的傳達了訊息，除非大隊人馬集結，或是有兵馬衝擊皇城圍攻官員府邸，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參與。
就連一向驕橫的龍魚衛，和維護宮城和內城府邸的金吾衛，都開始從巡視變為了各個點的駐守，都知道今夜的京城不太平，十六衛的左武衛和右武衛，也相應的戒備起來。
兩位大將軍，同時坐在右武衛的軍帳裡，新的左武衛大將軍是雲博候裕泰，滿臉的胡須身材異常的高大，這位侯爺上月才從邊城調回京城，接手了左武衛半月之餘。
裕泰衝著對坐的右武衛的大將軍，齊國公博弈拱拱手：“老哥，咱這是戒備誰呀？這聖令我怎麼搞不明白啊？”
博弈把手裡的書卷輕輕翻過一頁，側過頭看看裕泰的臉色：“這些年邊城受苦了吧？不同於京師，齊州那裡的氣候和風沙可真要命啊！”
裕泰疑惑地看著博弈，抓了抓自己的胡須，知道自己的城府和這位久居京城的齊國公比差了很多，可是自己的一衛人馬盔甲在身，戰馬鋼刀在側，就這麼丟在營區裡，把自己從卓郡喊到這京城外的右武衛大營，知道是兩方協作，不知道還以為自己被軟禁，要拿左武衛開刀一樣。
博弈看裕泰沒回答自己，嗬嗬一笑：“那般的環境下，你能堅守多年，怎麼我這暖融融的大帳，五年陳的好酒都讓你靜不下心來？”
裕泰嘿嘿的訕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也不再問此行的目的，把兩條腿直直的伸了出去，緩緩放鬆自己的神經，博弈看了過來嘴角翹起：“這就對了，讓集結咱就頂盔戴甲，讓戒備咱就跨馬抽刀，隻要兵符對得上桌案上那一半，其他的和我們無關。記得一點就好，對內的戰爭不要那麼積極，對外的戰爭不可懈怠。”
裕泰拱拱手：“我是個粗人，邊境這些年，我就像個守財奴一樣，守著我那幾座小城的盆盆罐罐，所以啊就養成了個毛病，自己的家當我真的愛惜，我剛到這左武衛，最好的赤炎騎兵沒了，剩下的雖說也不差，可是誰還嫌棄更好呢，氣的我罵了半天林家那個敗家玩應，這要死在對外的戰場上，那一個個都是鐵血的漢子，馬革裹屍也是個英雄，這他阿舅的死在這麼個玩應的私心雜念裡，真可惜！所以啊，你說得對，對內的事情不積極，這不是誰要造反，誰要亂了這天下的太平，這他就是······哎！”
博弈把書卷慢慢的放好，端起酒碗敬了一下，小口的抿了一口，緩緩地出了口氣：“這酒年頭正好，少了青澀多了綿柔，這溫熱的水隔壺溫著，喝起來穩穩的還飄著酒香。”
裕泰知道博弈意有所指，但是自己本就不是個心思活絡的人，聽不懂內在的含義，但不妨礙裕泰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裕泰回敬了一碗：“和您在一起，真是能長進，就是您這沉穩的心態，都夠我練上半輩子了。”
博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怪不得晉王殿下說你小子滑頭呢，感情聽不懂話不要緊，能接上話捧著就行。”
博弈也直接一口喝掉自己的碗中酒：“那我就直說好了，太子殿下楚州和鄆州的事情辦的漂亮，我們這些人拚死拚活的為了什麼？不就為了百姓能安穩，能有口飯吃。可是這群貪官汙吏，還有那些勳貴豪族，各儘其手大肆掠奪，把兩個州郡搞得民不聊生。可太子回京後呢，整個朝堂上鬼魅橫行，各種心思各方計算，都在想著怎麼把事情混攪過去，怎麼把罪責逃脫過去，怎麼讓太子按照他們的規則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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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指了指鬆山的方向：“甚至今天，各路人馬彙聚齊聚鬆山，想給太子殿下一個教訓，想把太子的尊嚴踩在腳下，想用一場羞辱讓太子明白，這京城是他們說了算，想著用威逼和恐嚇告訴太子低頭認錯，甚至所有人都想讓太子懂規矩知敬畏。”
裕泰坐直了身子，看向博弈道：“太子沒錯，為何會這樣被針對！”
博弈歎了口氣：“太子把如今的楚州換了治理模式，把土地分給了農戶，把所有的礦山林木收回官方持有，隻有租賃再無買賣，而且林地隻有三十年租賃權，礦山類的隻有五年開采權，而且下發了很多的治理辦法，從府衙到縣衙，所有的胥吏全部公開招聘，不論你是農戶還是貧民，或是退下來的軍士，隻要家世清白，有三戶作保，你本人又通過了衙門的考核，就可以就職。除了主職官員外，再無裙帶關係安插的人員，而且薪俸也是府衙郡衙直接出，不再是官員自籌自養，也就是說今後沒有了一言堂。最主要的是太子殿下要求，每縣都開辦兩所蒙學，郡城開辦中等學府，州府開辦大學院，入學是免費的，為國捐軀的遺孤還包食宿，這些錢都是府城直接劃撥，這相當於農戶貧民的子女也可以入學了。”
裕泰再傻也明白這代表什麼，“嘶”的倒吸一口涼氣：“太子殿下挖了世家的根，動了勳貴的利益，還給那些官場上的裙帶關係插了一刀，這相當於把自己變成了所有人的對立麵。”
博弈搖搖頭：“也不絕對，還有很多為百姓的好官，也有很多為慶國的強盛默默努力的人，同樣也有支持殿下的人。”
裕泰看著博弈：“那我們這是？”
博弈端起酒碗，碰了對方的杯子一下，“叮”地一聲：“我喊你來時，晉王派虎衛幫你清理左武衛去了，把各個派係定在那裡的釘子拔了，最主要是皇子的人拔掉，否則哪條帶兵出營做了什麼，你背還是不背？幫你清理乾淨了，你自己帶個像樣的軍隊出來，還有明天去朝會上告狀去，就告晉王殿下擅自殺戮你左武衛的官員將領。讓晉王殿下和陛下爭論去。我喊你過來也是給你避嫌。”
裕泰站起身給博弈施禮：“謝齊國公！”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那兩衛戒備的令？”
博弈指指皇城：“陛下是下令右武衛今夜戒備，以防京城局勢變動，與你左武衛沒有關係，你的傳令兵是我派過去的，左武衛不集結待命，怎麼可能把各係人馬留在營區。我把你喊過來避嫌，還有擔心你初到京城什麼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再給人當了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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