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剛透出簷角,長安都護府東堂卻已燈火大亮。朱漆梁上垂著十二條黃絹,分彆寫著“田、鹽、驛、功、學、商、律、兵、渠、稅、醫、匠、民”十三個大字,每一條下方,都懸著一卷絹冊——那是過去半年所有新令試點的實錄。滿堂文武、鄉正、商旅代表擠得肩擦肩;扶風、渭南、荊南的佃農首領也第一次受邀入殿,衣袍還留著田泥。眾人麵前,放著一枚鮮紅檀木印盒,盒蓋掀半寸,露出裡頭新鑄的銅印,光芒微晃,像潛伏的刃。今日便是“二次修訂大會”,所有新政要剜錯,補缺,然後在這枚印下成為真正的律令。
呂布身披紫紋戰袍,步入闊廊,沒有佩劍,隻有方天畫戟立在席邊。他的腳步聲不重,卻在三重殿頂回了三次,像敲鼓。諸葛亮隨行,羽扇低垂,張遼、趙雲分立左右,高順持法案簿、沈若捧鹽尺、周豹抱驛圖,一路無言。
開印之前先聽民言。第一個站出來的竟是稷下雇農黃鏈,額角傷痂未脫,行禮時衣襟點下片片灰塵。他用粗啞嗓子朗讀一則“田渠補修呈”,說山賊燒倉後田埂裂縫,佃戶自願輪工,卻苦於無錢買鐵鍬,願以三年後多交一鬥糧抵借。“勞役按軍功法給半功評,盼可列進《均田雇農修訂條》。”末了,他抬頭補一句,“不敢白拿官府東西。”
殿內靜極。呂布沒急著回答,隻側身看向玄武匠作領工的老匠人。那老匠人露齒一笑,從袖口摸出一支磨得鋥亮卻短了一節的鐵鏟:“匠作借用歸還,從不計價;但要在功冊裡寫上‘稷下佃戶自修渠’八個字,省得有人隻記英雄不記鋤頭。”眾人嘩地笑出聲,諸葛亮打圓場:“《功法》增補‘民功’一欄,佃戶築渠、織娘織機、匠人修爐,皆可記;功小記一行,久積亦可翻等。”
第二樁是鹽尺。沈若當眾拆開木匣,展示新秤:刻尺用鬆脂填縫,重量和水蒸氣也計入。荊南鹽腳代表提出低濕地區多霧,鹽袋返潮易虧秤,希望市舶院頒布“返濕補厘率”。呂布手按尺身,吩咐將新秤樣本送往各郡鹽倉,並在尺背加一銅珠,當鹽袋進倉再秤,一珠沉浮可補返潮誤差,年終一並在稅賦裡扣還——鹽腳三拜謝。
第三樁是驛道。周豹展開新圖,將江夏至淮口石陂、浮橋、救生樁標成紅色,韓瑛輜重營追加鐵釘樁印。兩位驛卒使鐵錘當場把舊樁拔出,露出飽水杉木已黴;新樁是百工院火煆杉,鑲銅套,錘聲一響,全殿嗡鳴。張遼看著圖,提議把箱石堵水法寫進《水利篇》,歸驛道司和工兵同責。諸葛亮點頭,在輿圖旁空欄落下墨:“水堵石箱製,試行一年。”
議事近午,十三卷實錄被逐一改紅字,又加注新的《民功條》《鹽濕律》《堵水製》《夜市燈令》《醫工同修》《賊偽通敵重罰》共十一條附錄。高順拿蒲葵板清點,確認無缺。呂布揭開印盒,銅印上篆刻一龍一虎,中間鏤“瀾政”二字。他不坐於案,而是跪踞在文檄前,兩手扶印,沉聲道:“此印下之令,官必守,民亦守;違者與賊同罪。”印麵重重落在首卷《田律》上,銅聲鈍,卻似晨鐘。接著十一下印,殿內每一下都像釘樁,將半年的血汗與火焰牢牢釘進蜀素白絹。
封印畢,呂布起身看向眾人:“二次修訂令今印成,但天下不等紙墨。曹操、袁紹、孫權還在窺我糧閘、探我鹽尺。今日你們在場,每一條紅字,都是下一仗的刀背。若寫錯一筆,便是折兵一旅。”黃鏈與鹽腳漢子齊刷刷下跪,百餘雙手伏在石階,聲音不同,卻齊說“謹記”。殿外鐘鼓應時敲響,三震長,一震短,正是都護府公告新令的節律。
半晌,筆硯已收,樓簷風裡傳來驛騎馬蹄。趙雲掀簾恭聲:“糧船三百艘已越漢口,石城外兩郡糧倉今晚封鑰。”呂布將方天畫戟從席邊提起,青鋒映日如雪,“糧已固,令已正,下一步,就是石城外的江麵。告訴白虎、蒼龍三營,再歇三日,隨我東下漢水。”他回眸看十三條黃絹在高梁緩緩擺動,像遠帆,也像一排揚戟,微一頷首,“讓天下先讀律,再讀刀。”
長安午陽傾瀉,東堂大門豁然洞開。驛卒接過絹冊奔向外廷,鮮紅印痕在天光中閃成一列列血色勾勒。鐘鼓尚在餘震,街道上已有紙告飛貼,孩子追著跑,喊著聽不懂的新條文,像追一隻剛放飛的紙鳶。可在所有人的心裡,都知道那紙鳶連著一根看不見的線——線那頭,是東去的漢水,是尚未熄滅的鐵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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