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霽的長安泛著薄藍的月光,宣政堂卻燈火通明。堂中案幾拚成一排彎月,三十餘冊密寫竹簡、絹帛攤滿桌麵,墨香混著燈油與凍檀木味,把夜色壓得低沉。呂布披素狐鶻袖,方天畫戟橫在膝旁;諸葛亮、張遼、高順、沈若、周豹、韓瑛、百工院匠首鄭平分列兩側。今日要做的,是把十日前蓋了“瀾政”銅印的十三條令,再彙成一部完整二版《瀾台令》,並為示範區編寫“官吏行用解”與“民間問答箋”。
屋外北風割竹,屋裡卻隻有筆尖劃帛、秤砣輕觸和低聲盤算盤珠的細響。諸葛亮先把《田律》《渠律》《雇農律》三卷合並,給出一句開篇:“民以地啜,官以地製。”韓瑛那支剛換金箍的伍子筆毗咿落漆,添了腳注:每三年驗畝一次,由民功冊與縣卒二驗並書;若丈田錯一分,由丈官與縣尉各罰一年俸。張遼看完隻在腳注末端寫了個“準”字,硯上還沾鐵屑灰——那是在淮口用來磨泵刀的殘末。
輪到《鹽鐵章》,沈若提出鹽票改聯號,銅模下押梨花暗紋,鹽腳每日可對號入市;若有人偷換票號,隻要對光就見暗紋缺瓣。呂布沉吟片刻,把戟柄輕敲案腳:“鹽鐵若聯票,鹽腳押運途中的護憑也要改。周豹,把漢水到荊南那條驛道畫一份票路圖;鹽腳一換票號,驛卒就能看暗紋查路次,不必回行台逐級報。”周豹攏袖應聲,扯過一軸素絹,刷刷描線,一條水線在燈下亮白如冰,口子裡寫“暗紋刻星”。
紙墨翻了一夜。子時將過,百工院匠首鄭平抬頭,按著太陽穴:“新泵車寫進《水利篇》,要附匠人操作口令五十六字,怕吏員難背。”高順推來一本十年前的《軍法口號》:“水卒也服軍籍,就按軍法背令。背不上,按三等功削半功。”眾人笑聲沙啞,卻沒人反對。呂布眼角閃過一點笑:“法可以嚴,字要短。”於是諸葛亮從“執泵上杠、交足踏骨”十六字裡挑出八字,改成“上杠—交足—踏骨—放水”,四拍一令,與軍鼓暗合。
將近醜正,諸葛亮合扇,忽而問:“添一卷《官吏行用解》,可用誰的口吻?”眾人一靜。呂布抬眼,“當用百姓口吻,官寫官話,百姓看不通。”說著將一摞民言折符推到案中央,那是稷下雇農、織娘、小販、鹽腳、流民寫的。張遼從最上麵抽出那張稷下渠修呈,粗墨寫“咱們少拿一鬥糧,換把鐵鍬行不行”。他把句子折半:“少糧換鐵”。諸葛亮點頭,“百姓話最短。”於是《行用解》第一條寫下:“少糧換鐵:民功可抵稅,官給鐵具”,旁邊空出加注欄,留給示範郡吏再添本地俚語。
燈燭燃到最後兩截,雪光從檻外照進屋,像給墨案撒了一層霜。十三條律、六部附例、七卷行箋——二版《瀾台令》終於鋪成一個完整的雪色“幾”字。呂布站起,繞著案桌緩緩走了一圈,戟尖在地麵劃出淡白痕,又抬腳輕輕抹去,隻留下鞋印:“這一次,不是長安會讀,而是把它送到長安外。”他目光穿過窗欞,落到城外微起的炊煙,“明日便發示範區,大郡小縣都要有人記得,鹽鐵票怎麼換,渠閘口令怎麼喊,泵車鼓怎麼敲。記得了,這些紙才活;忘了,便是死灰。”
諸葛亮朝窗外合扇施一禮,像把夜色收進扇骨:“示範區既活,布令館就該開門。三百名吏員今日起抄成《官吏解》,先抄自己不認得的;七日內抄錯一筆,送縣學重識。人若不識法,法便不識人。”高順取過瀾政銅印,放在火盆上輕烘,火舌映得銅麵泛紅。呂布伸手按住,印下墨模,卻不蓋,他看向所有人:“出城之前,要讓它冷透。冷透了,再給官吏手裡,他們才能知道,法冷,才公平。”
堂外一陣風卷雪粉掠過簷角,燈燭被吸得斜挑。張遼把戚尺、沈若把鹽尺、周豹把驛圖各收進紫囊;趙雲用斷鏈殘環替漢水畫了一枚“巡”字,掛在腰側。院裡驛馬嘶聲已響,蠟炬燃儘最後一粒火星。呂布回身扛戟,與諸葛亮並肩闊步,踏雪聲沉在未明的天色。那一列抄寫吏員已執筆待命,紙素如雪,燈火如炬。開城門的梆子響第一槌時,二版《瀾台令》正被裝進三十隻防潮函匣,驛騎列隊,塵雪齊起。
天將破,長安的東門與曙色同開,一束冷光照在函匣銅角,亮得像剛磨好的矛頭。律令去往人間,關中與天下,正待等它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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