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那一聲暴喝,在火光熊熊的操練場上回蕩。
前一刻還滿是歡聲笑語的漢子們,此刻臉上再沒了半分醉意,一個個都扔了手裡的酒碗,眼神裡透著股子要吃人的狠勁。
李黑風那粗獷的嗓門,也跟著吼了起來。
“都他娘的彆愣著了!抄家夥!”
操練場上,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男人們奔向兵器架,甲胄碰撞的聲音,刀劍出鞘的聲音,還有那低沉的咒罵聲,混成一片。
尤其是許青山親手操練的那十名虎賁軍,動作最是利索,他們沒半句廢話,各自取了自個兒的兵刃皮甲,不過眨眼的工夫,便已在許青山跟前,站成了一排。
不過半刻鐘,一支近六十人的隊伍,便已在山寨門口集結完畢。
他們人人身著新煉的皮甲,手持鋼刀,背著弓箭,在火把的映照下,如同一群沉默的殺神。
許青山翻身上馬,沒多一句廢話,隻是把手往前一揮。
隊伍便如同一條黑色的鐵流,順著山道,朝著黃果村的方向,星夜馳援。
一路無話,隻有急促的馬蹄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山林間回蕩。
林子裡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他們手中那幾十支火把,在黑暗中連成一條搖搖晃晃的火龍。
男人們的臉,在火把的映照下,個個神情冷硬,眼神裡透著股子要吃人的狠勁。
一個多時辰後,當他們翻過最後一道山梁,黃果村已遙遙在望。
遠遠的,一股子濃重的焦糊味,混雜著血腥氣,就順著夜風,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裡鑽。
村東頭,許家大院的方向,橘紅的火頭,從院牆裡頭竄出來,把半邊天都給映亮了。
喊殺聲、哭嚎聲、鐵器碰撞的脆響,混在一塊,遠遠的就往耳朵裡頭鑽,聽得人心頭發緊。
村裡其他人家的窗戶,早就黑了,連狗都不敢叫一聲。
許青山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握著刀的手,青筋都蹦了出來。
他喉嚨裡頭,逼出一個字。
“走!”
他一夾馬腹,整個人第一個就往前衝。
隊伍裡剩下的人,也跟著拚了命地往前奔。
等衝到院門口,裡頭的慘狀,讓王虎那眼珠子,瞬間就血紅。
十幾個護衛,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血把地都浸成了暗紅色。
王熊那壯實的身板,就躺在血泊裡,胸口上插著一把鬼頭刀,人早沒了氣。他身子底下,還壓著兩具匪徒的屍首。
王豹還站著。
他身上,插著七八根箭,長長短短的,從他後背和肩膀上戳出來。
他靠著那扇被撞得稀爛的大門,用一杆長槍撐著地,才沒倒下去。
血順著他的甲葉往下淌,把他整個人都給浸透了。
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眼前幾個正獰笑著,一步步圍上來的悍匪。
那幾十號悍匪,腳底下也有些哆嗦,一時間竟不敢再往前湊。
下山虎把刀上的血,在褲腿上蹭了蹭。
他往前踏出一步,舉起刀,就朝著王豹的脖子砍下去。
“豹子!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