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個叫蘇陽的小畜生!”另一人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他妖言惑眾,迷惑了雪尊,師伯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哼,雪尊?”張狂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陰狠,“雪尊已經三百年不曾現世,誰知道那通天令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老人家遠在天邊,難道還能時時刻刻護著那小子不成?”
“張師兄,你的意思是?”眾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
張狂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慢條斯理地說道:“師尊雖然被罰,但天劍峰的根基還在。宗門裡,看不慣那蘇陽的人,可不止我們。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小子,突然爬到那麼高的位置,擋了多少人的路,你們想過沒有?”
“現在,他有雪尊這塊虎皮做大旗,我們明麵上動不了他。但是……”張狂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收到消息,三日後,子時,他會一個人,去後山禁地。”
“什麼?!”眾人大驚,“他去禁地做什麼?”
“這不重要。”張狂放下茶杯,眼中殺機畢現,“重要的是,禁地之內,生死有命。就算他死在了裡麵,也隻會被人當成是意外。誰,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他環視眾人,聲音壓得極低。
“一個死掉的‘師叔祖’,就什麼都不是了。”
三日期限,轉瞬即至。
夜,深沉如墨。青雲宗平日裡仙氣繚繞的山巒,此刻在無星無月的夜幕下,化作一頭頭蟄伏的巨獸,輪廓猙獰,沉默得令人心慌。
聽雨居內,蘇陽第十七次從床上坐起,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他不用去看窗外,就知道子時已到。
因為他胸腔裡的那顆心臟,自從入夜開始,就沒消停過。那不是正常的心跳,而是一種被無形大手攥住,時而急促擂鼓,時而沉重悶痛的驚悸感。
神通——【趨吉避凶】。
這玩意兒自從到手後,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前兩天還隻是偶爾讓他心頭一跳,像是錯覺。可到了今天晚上,這神通就像是打了雞血,在他腦子裡拉響了最高級彆的防空警報,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和不安,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不去了行不行……真的會死人的……”蘇陽抱著被子,縮在床角,像一隻受驚的鵪鶉,開始進行每日例行的自我放棄。
“我就是個廢物,我就是個垃圾,我不配修仙,更不配去什麼禁地!林師姐肯定是看走眼了,雪尊也肯定是老眼昏花了!我身上哪有什麼‘無為之道’,我隻有一條‘等死之道’!”
“係統,我求你了,你現在把我變成一塊石頭都行,隻要彆讓我出門。我不想當什麼師叔祖,也不想當什麼天選之子,我就想當個平平無奇的活人……”
他絮絮叨叨,把能想到的所有貶低自己的詞彙都用了一遍。
然而,這一次,係統罕見的沉默了。沒有【叮】的一聲,也沒有任何獎勵。
仿佛在說:彆嚎了,沒用,趕緊上路。
蘇陽的心,徹底涼了半截。
最終,求生的本能還是戰勝了躺平的欲望。他知道,不去,得罪了雪尊,【趨吉避凶】給他的感覺,恐怕就不是心悸,而是當場心肺停止了。
他磨磨蹭蹭地穿好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弟子服,將那柄上品法器長劍背在身後,又把從長老們那裡“敲詐”來的幾張高階符籙,一層又一層地貼身藏好,尤其是那張金光閃閃的“金剛符”,他恨不得直接吞進肚子裡。
做完這一切,他對著銅鏡裡的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漢,上路吧。”
推開門,冷冽的夜風撲麵而來,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整個外門區域一片死寂,隻有遠處巡山弟子的燈火,如鬼火般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