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臉色鐵青得仿佛刷了一層綠漆,整個人顯得格外難看。
他強作鎮定地捋著胡須,妄圖維持自己“江湖前輩”的尊嚴與體麵,可聲音卻不由自主地發虛,透著明顯的底氣不足:
“不過是……不過是仗著內力深厚,勉強硬撐罷了!”
他努力搜刮著言辭,試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
“六脈神劍何等精妙?那可是以氣禦劍的無上法門!
他這般硬橋硬馬地用蠻力去抵擋,每擋下一道劍氣,內力的消耗必定是神僧們的數倍!我看他……”
說到此處,他目光急切地掃向場中蕭峰的臉,滿心期望能找出一絲力竭的征兆,以此作為佐證來支撐自己的觀點。
然而,令他愕然的是,那偉岸的身影氣息悠長,猶如江河奔騰不息,麵色紅潤得如同常人,眼神更是銳利如電,哪裡有半分強弩之末的跡象?
反倒是那六位神僧……
隻見他們個個額頭汗珠密布,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喘息聲雖不大,但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卻隱約可聞,臉色更是透著一股不正常的蒼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老者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時語塞。
但他反應極快,立刻強行調轉話頭,手指著場中的六位神僧,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一種故作“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篤定:
“看!神僧們這是在試探!
在消耗他!故意示弱引他輕敵!
等蕭峰內力被這蠢笨的打法耗儘,到了油儘燈枯之時,便是神僧們雷霆一擊,讓他粉身碎骨之際!
這才是真正的高人手段!”
然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番強行解讀牽強得很,隻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
“對對對!老前輩慧眼如炬!”
立刻有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附和,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我看這蕭峰定是用了什麼燃燒精血、透支生命的邪門功法!
西域那些魔教妖人,最擅長這種飲鴆止渴、殺雞取卵的陰毒伎倆!
表麵看著威風凜凜,實則內裡早已千瘡百孔!撐不了多久了!”
他妄圖通過將蕭峰的神威汙名化,來維護自己心中“六脈神劍不敗”的虛幻神話。
“沒錯!正是此理!”
刹那間,更多人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懷著僥幸心理,一股腦兒地加入了這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嘴硬行列。
“內力深厚?哼!我看他是外強中乾!”
山羊胡老者眼見蕭峰氣息依舊渾厚綿長,自己“內力消耗論”站不住腳,眼珠一轉,又生一計,聲音帶著一種“揭露真相”的尖刻:
“你們仔細看他那拳架子!
那還是正宗的太祖長拳嗎?
步伐看似簡單,實則暗含九宮八卦!
拳風看似樸實,內裡分明藏著少林般若掌的發力訣竅!
他定是偷學了無數彆派精要,糅合在這粗淺拳法裡蒙騙世人!
這叫什麼?
這叫掛羊頭賣狗肉!
本質上還是投機取巧,絕非正道!”
他強行將蕭峰返璞歸真的境界汙蔑為“雜糅偷學”,試圖貶低其成就。
“老前輩高見!”
立刻有人捧哏,這次是個三角眼、一臉刻薄相的婦人,她撇著嘴,聲音尖利:
“就是!什麼武神?
我看是妖法還差不多!
你們沒見他身上時不時冒金光嗎?
定是用了什麼邪門符咒或者蠱術!
中原那些旁門左道,最會弄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六位神僧一身佛門正法,金光護體,正是這些邪祟的克星!
現在隻是佛光在淨化妖氣,等妖氣散儘,就是他原形畢露、伏誅之時!”
她將蕭峰護體罡氣的自然現象歪曲成邪術,把六僧的力不從心美化成“淨化過程”。
“沒錯!神僧們是在積蓄力量,準備發動‘六脈歸一’的終極絕殺!”
一個之前賭蕭峰第一輪就死的刀客,此刻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冷汗涔涔,卻仍梗著脖子,聲嘶力竭地叫嚷,仿佛這樣能給自己壯膽:
“六脈神劍的最高境界,就是六劍合一!
威力足以開天辟地!
神僧們慈悲,不願輕易動用此等毀天滅地的力量,免得生靈塗炭!
現在隻是在用分化的劍氣消耗這魔頭的邪力,等他邪力耗儘,六劍歸一,一擊之下,管教他形神俱滅,連渣都不剩!”
他憑空臆造出一個“六脈歸一”的終極殺招,試圖為即將到來的徹底失敗找一個“體麵”的台階。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更多的人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紛紛附和,聲音嘈雜而混亂:
“看他還能撐多久!邪功反噬就在眼前!”
“神僧們臉上那不是汗!是…是佛門金液!是功力催發到極致的表現!”
“那蕭峰腳步看似穩,其實已經開始發飄了!你們仔細看!對!就是飄了!他快不行了!”
“他喘氣了!我剛才聽見他喘粗氣了!內力要耗儘了!”
他們開始捕風捉影,將正常的現象如山風吹拂衣袂)臆想成蕭峰的頹勢,甚至開始集體幻聽蕭峰悠長的呼吸被他們聽成“粗氣”),進行著最後的、拙劣的自我催眠。
“該死!該死!這契丹狗賊怎麼會這麼強?!我的老臉…我的名聲…今天全丟儘了!那些之前聽我話下注的人,怕不是要恨死我!”
他內心在滴血,臉上火辣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太祖長拳怎麼可能擋得住六脈神劍?
一定是哪裡不對!是幻覺?還是他用了什麼我聞所未聞的禁忌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