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中的氣氛一時間凝滯了。
甘寶寶、秦紅棉、木婉清、鐘靈四雙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蕭峰，那裡麵有未散的驚恐、殘餘的依賴，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哀求的探尋。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花香混合的詭異味道，一如她們此刻的心情。
最終還是最為直率的木婉清，向前邁了一小步，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喬……你……你真的是……蕭峰？”
那“喬大哥”的稱呼在嘴邊繞了一圈，終究還是變成了更疏遠的“你”。
話音剛落，鐘靈便忍不住上前拽住蕭峰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淚珠像斷了線的玉珠般砸在衣襟上，帶著哭腔的聲音滿是委屈與不敢置信：“喬大哥，你騙人對不對？
他們都說蕭峰是殺了好多人的大惡人，你怎麼會是他？
你明明還救過我和木姐姐，你快說這不是真的！”
甘寶寶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臉色蒼白如紙，往日裡溫柔的眼眸此刻盛滿了痛苦與失望，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字字戳心：“喬公子，先前你在萬劫穀仗義出手，我還當你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可若你真是蕭峰，那……那段郎他的死，難道真如江湖傳言那般，與你有關？
你怎能如此狠心？”
秦紅棉死死攥著修羅刀的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刀刃甚至微微嗡鳴，可她看向蕭峰的眼神，卻沒有半分殺意，隻有被撕裂般的痛苦與祈求。
她聲音發顫，帶著難以抑製的哽咽，幾乎是哀求著開口：“喬……蕭大爺，你告訴我，那些都是假的，好不好？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蕭峰，更不信你會做那些惡事！”
她深吸一口氣，眼底翻湧著壓抑不住的情愫，連語氣都軟了幾分，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依賴：“先前見你護著婉清、護著我們，我便知你是心善的好漢，我……我一直敬你、信你。
你快說啊，你不是那個殺人如麻的蕭峰，你還是那個會為我們擋危險的喬大哥，對不對？”
……
蕭峰看著眼前這四位曾帶給他短暫溫暖與愜意的女子，心中微微一歎。
該來的總會來。
他迎上她們的目光，眼神坦蕩，不再有絲毫隱瞞，沉聲道：“不錯。
我正是蕭峰。”
儘管心中已有猜測，但親耳聽到他承認，四女仍是嬌軀劇震，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破滅了。
木婉清那雙清冷的美眸中瞬間盈滿了水光，她死死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聲音絕望而破碎：“為什麼……蕭大哥……為什麼要殺他？
如果你……如果你沒有殺他，該多好……為什麼偏偏是你……”
她的話語邏輯有些混亂，卻清晰地表達出她的痛苦——她無法接受心上人竟是殺父仇人這個事實。
鐘靈的大眼睛裡立刻蓄滿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她抽噎著，扯著蕭峰的衣角：“喬大哥……蕭大哥……你不要是殺我爹爹的人好不好？
靈兒不要你是我爹爹的仇人……”
她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充滿了無助和悲傷。
甘寶寶踉蹌了一下，臉色煞白，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心口，仿佛那裡被重重一擊。
她眼神複雜地望著蕭峰，有震驚，有痛苦，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喃喃道：“竟然……真的是你……段郎他……”
她的話語哽在喉頭，說不下去，那段正淳雖負她，終究是她少女時代傾心愛過的人。
秦紅棉則是握緊了雙拳，身體繃得筆直，眼神銳利如刀，卻又蘊含著巨大的痛苦，她厲聲問道，聲音卻帶著一絲沙啞：“蕭峰！
當真是你親手所殺？！”
她似乎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來最終裁定自己的情感歸屬。
蕭峰看著她們悲傷欲絕的模樣，尤其是木婉清和鐘靈那梨花帶雨的臉龐，心中終究生出一絲不忍。
他雖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若非必要，他並不願傷害這些真心待他的女子。
他歎了口氣，聲音緩和了些許：“你們不必如此悲傷。
段正淳，並非我親手所殺。”
四女聞言，猛地抬頭，淚眼婆娑中帶著難以置信的希冀。
“並非……你所殺？”
木婉清急切地追問，美眸緊緊盯著他。
蕭峰點了點頭，坦然道：“殺他之人，是我徒弟，名為段喬。”
他頓了頓，看著四女瞬間亮起來的眼神，繼續道：“這段喬，亦是段正淳的親生兒子。”
他語氣沉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坦蕩：“不過，段喬既是我徒，你們若將這筆賬算在我蕭峰頭上，亦無不可。
我擔著便是。”
蕭峰目光掃過四女淚痕未乾的臉龐，並無半分閃躲。
他右手按在腰間刀柄上，指節分明，卻未顯半分戾氣，反透著一股磊落：“段喬拜我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聲音不高，卻如金石落地，在穀中清晰回蕩：“段正淳死於他手，你們要報仇，衝我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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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蕭峰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從不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他眼神銳利如鷹，卻無半分凶意，隻餘坦蕩，“今日話撂在此，段喬的罪責，我一力承擔。
你們若要動手，我接著；若不願，此事也與旁人無乾。”
蕭峰本以為這至少能減輕一些她們的痛苦，卻沒想到——
“原來……不是你！”
木婉清幾乎是脫口而出，先前緊蹙的眉尖驟然舒展，仿佛壓在心口的千斤巨石轟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