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六的心猛地一沉。
不對勁！阿魯台這老狐狸，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爽快”地支持一個看似隨機的提議了？
而且他和皇子之間那瞬間的眼神交流…絕不尋常！
這抽簽，恐怕有詐！
他腦中飛速運轉，猜測著阿魯台是否早已和這位看似溫和實則深沉的皇子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是想借刀殺人，讓瓦剌或哈拉少部去當炮灰消耗明軍，他們坐收漁利？還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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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簽？”
馬哈木那粗獷的眉頭擰了起來，他顯然沒想那麼多，隻覺得這法子有點…不夠痛快！
但看著皮兒·馬黑麻那溫和卻不容置疑的笑容，又看看阿魯台那副“公平公正”的模樣，他撓了撓頭，大大咧咧地一揮手：
“行吧行吧！抽簽就抽簽！長生天最大！祂讓老子打頭陣，老子絕不含糊！”他依舊隻關心衝鋒陷陣的機會。
皮兒·馬黑麻和阿魯台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尚未表態的哈拉六身上。
皇子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但眼神深處那抹審視和等待，卻讓哈拉六感到一絲壓力。阿魯台更是笑眯眯地催促道：
“哈拉六首領，皇子殿下的提議，你覺得如何？長生天的旨意，總不會有錯吧？”
哈拉六壓下心頭的疑慮，麵上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思索”表情。
他深知此刻絕不能表現出異樣。
他沉穩地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
“皇子殿下提議，自然遵從。隻是…不知這簽，如何個抽法？”
他問得很謹慎，目光緊緊盯著皮兒·馬黑麻，試圖從對方的細微反應中捕捉更多信息。
簽筒的樣式？
由誰來製作？
誰來抽？規則如何？
每一個環節都可能藏著陷阱。
他必須弄清楚，這看似公平的“天意”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算計。
帳內的氣氛，因為這簡單的抽簽提議，陡然變得微妙而緊張起來。
皮兒·馬黑麻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仿佛哈拉六的謹慎提問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輕輕拍了拍手，聲音溫和：
“哈拉六首領問得好。既然是長生天的旨意，儀式自然要莊重些。”
他轉向侍立在帳角的一名帖木兒親衛，用波斯語吩咐了一句。
很快，那名親衛捧著一個用深紅色天鵝絨覆蓋的托盤走了進來。
皮兒·馬黑麻優雅地掀開絨布，露出托盤上的東西——並非尋常的竹簽木簡，而是三支一模一樣的、製作精良的鷹羽箭矢！箭杆光滑筆直，尾羽潔白如雪，翎羽根部用極細的金線纏繞著不同的紋路，若不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諸位請看，”皮兒·馬黑麻拿起一支箭矢，展示給眾人，他的動作輕柔而富有儀式感，“此乃我帖木兒汗國最優秀的匠人，用天山雪鷹最頂級的尾羽所製。三支箭矢，無論長短、輕重、翎羽紋理，都分毫不差，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輕輕撫摸著箭杆，眼神帶著一絲對物品的欣賞，仿佛在談論藝術品而非決定十萬大軍命運的簽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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