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草原,已褪儘了夏日的豐腴與生機,隻餘下無邊無際的枯黃與蕭瑟。
寒風如同無形的巨手,粗暴地掠過曠野,卷起漫天枯草碎屑與沙塵,發出淒厲的嗚咽。天空是鉛灰色的,低垂而壓抑,仿佛隨時會壓垮這片蒼茫的大地。
稀疏的草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頑強地挺立著最後的枯槁。
偶有幾棵孤零零的老樹,枝椏虯結,如同伸向天空求救的枯骨。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枯草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深秋的肅殺氣息。這便是塞外深秋,壯闊中透著刻骨的荒涼與嚴酷。
“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風的嗚咽!一支支勁箭如同黑色的毒蛇,從前方疾馳的百餘騎大明精騎手中激射而出,刁鑽地射向後方緊追不舍的千餘草原騎兵!
“鐺!噗!噗嗤!”
箭矢落下,卻並未如追擊者預想的那樣造成慘烈的殺傷。
大部分箭矢撞擊在明軍騎兵的鎧甲上,發出沉悶的金屬碰撞聲,或是乾脆被堅韌的皮革彈開!
隻有少數幾支力道強勁、角度刁鑽的箭矢,勉強穿透了外層鎖甲或皮甲的薄弱處,箭頭淺淺地嵌入內襯的板甲片,發出“噗嗤”的輕響,卻根本無法造成致命傷。
也就幾個質量好的箭矢可以沒入鎧甲一半不到的樣子,可儘管如此,這甚至連讓馬上的騎士身形晃動一下都做不到!
“他娘的!這幫明狗穿的什麼鬼東西!”一個衝在前麵的韃靼百夫長氣急敗壞地怒吼,他親眼看著自己射出的、足以洞穿野牛皮的骨箭,狠狠紮在一名明軍騎士的後心板甲上,卻隻在上麵留下一個白點,箭頭就被無情地崩飛了!
旁邊另一個騎士更倒黴,射中他肩甲的骨箭箭頭直接碎裂開來,木屑紛飛!
“石頭!扔石頭!砸死他們!”有人不甘心地咆哮,幾支綁著尖銳石塊的箭矢呼嘯而出。
結果更令人絕望——石塊砸在光滑的弧麵板甲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就滾落塵埃!
反觀前方奔逃的明軍,卻顯得遊刃有餘。他們伏低身體,緊貼馬背,最大限度地減少風阻,胯下清一色的河套良駒耐力驚人,速度絲毫不減。更可氣的是,他們一邊跑,一邊還能時不時回頭精準射箭!
雖然同樣難以對身披皮甲、鎖子甲混合防護的草原騎兵造成大量殺傷,但這種“撓癢癢”般的攻擊,配合上對方那輕鬆寫意、甚至不時傳來的豪邁笑聲,簡直是對追擊者最大的侮辱!
“哈哈哈哈!”衝在最前方的秦王朱樉,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在風中格外清晰,“後麵的韃子兄弟!追得累不累啊?要不要歇歇腳,爺爺請你吃頓‘鐵花生米’?!”
他口中的“鐵花生米”,自然不是真花生。隻見朱樉猛地一揮手,跟在他身邊的幾名心腹親兵,立刻從馬鞍旁特製的皮囊裡掏出幾根黝黑、形似短棒槌、一端還掛著拉環的物事——正是大明工部新製的木柄手榴彈!
“兄弟們!韃子火氣太大!給他們的馬屁股降降溫!甩幾個‘響兒’聽聽!”朱樉獰笑著下令。
幾名親兵動作嫻熟至極,手指勾住拉環猛地一扯!
嗤嗤的白煙瞬間從棒槌底部冒出!
他們在心中默數:“一…二…”手臂肌肉賁張,腰腹發力,如同投擲標槍般,將冒著煙的“棒槌”奮力向後方的追兵集群拋去!
動作一氣嗬成,在高速奔馳的馬背上完成,顯示出極高的訓練水平!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