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碎石,顛簸著跟隨在幸存者隊伍身後。月光下,我仔細打量著這群人:他們的衣服破破爛爛,布料被酸雨腐蝕出大小不一的孔洞,上麵還沾著黑色的汙漬和乾涸的泥漿。頭發黏在一起,打著結,散發著酸臭的氣味。孩子們的小臉臟得看不出原本的膚色,鼻涕混著灰塵在臉上劃出一道道痕跡。老人們佝僂著背,腳步蹣跚,每走一步都顯得極為吃力,但他們彼此攙扶,沒有一個人掉隊。
越野車的輪胎卡在布滿青苔的石階縫隙中,底盤與岩石剮蹭出刺耳聲響。我猛踩油門,引擎卻隻發出無力的空轉,車身在陡峭的山道上紋絲不動。前方的幸存者隊伍早已停下腳步,拄著木杖的老者轉身望向我們,渾濁的眼睛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這路車子上不去了。你們先走,我們馬上趕上來。”我熄掉引擎,金屬外殼在夜風中發出冷卻的劈啪聲。小思率先跳下車,靴子踩碎滿地枯葉,驚起幾隻翅膀泛著磷光的變異飛蛾。天虎抖了抖毛,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閃電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褲腿,托尼和迪卡則警惕地盯著四周的陰影。
我假裝輕鬆,瀟灑地鎖好車門,故意對著小思說:“車先放這,回頭再說。”等到前行末尾的人都轉過了一道彎後不見蹤跡時,我將車瞬間收進了空間。
山路愈發崎嶇,腐葉下不時露出森森白骨,不知是人類還是變異生物的殘骸。隊伍裡的老人喘著粗氣,每一步都要依靠身旁的人攙扶。我悄悄從背包裡取出兩塊壓縮餅乾掰開,塞進幾個麵黃肌瘦的孩子手裡。他們睜著臟兮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臉上立刻綻放出驚喜的笑容。
“這是三年前塌方的盤山公路。”走在我身旁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他的外套破破爛爛,布料被酸雨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那時候我們還有五十多人,想從這裡突圍……”他的聲音漸漸低落,目光望向懸崖下翻滾的濃霧。
天虎突然低吼一聲,金色瞳孔死死盯著右側的灌木叢,閃電也立馬跳到了天虎身邊。托尼和迪卡同時豎起耳朵,喉嚨裡發出警告的嗚咽。豌豆展開三米長的骨翼騰空而起,幽藍的瞳孔掃過陰影深處。
“是變異狼群!”隊伍前端傳來驚呼。七匹渾身長滿倒刺的巨狼從黑暗中走出,猩紅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跳動的火焰。它們的獠牙滴著綠色毒液,踩碎枯葉的聲音像是死神的腳步聲。
“圍成防禦圈!”老者揮舞木杖,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婦女們迅速將孩子護在中間,男人們舉起自製的長矛,生鏽的刀刃在風中微微顫抖。我抽出腰間的脈衝槍,小思則啟動全息防護盾,淡藍色的能量屏障在我們周圍亮起。
戰鬥瞬間爆發。天虎如金色閃電般撲向頭狼,利爪撕開對方的皮肉,鮮血濺落在石階上。閃電緊隨其後,一口咬住另一隻狼的後腿,將其拖倒在地。托尼和迪卡配合默契,犬齒精準地咬向狼群的喉嚨。豌豆在空中盤旋,音波震蕩掀起一陣狂風,將兩隻狼掀下懸崖。
我扣動扳機,脈衝光束擊中一隻狼的腹部,它發出淒厲的哀嚎。但更多的狼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的尖爪抓在防護盾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這時老者突然點燃手中浸透煤油的布條,熊熊火焰照亮了整個山道。變異狼群被火光刺痛了眼睛,發出不甘的嗥叫,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快走!”老者咳嗽著揮動手杖,“血腥味會引來更可怕的東西!”隊伍重新啟程,腳步比之前更加匆忙。
隊伍重新啟程,腳步比之前更加匆忙,每個人都緊繃著神經,生怕下一秒危險再次降臨。
又走了二十多分鐘,終於到了他們說的據點。那是位於半山腰一處建築的地下室,建築的地上部分早已破敗不堪,牆體開裂,窗戶破碎,仿佛是一座被遺忘的廢墟。但地下室的入口卻被精心偽裝過,若不是有人帶領,很難發現。
入口處有兩個手持簡易武器的守衛,看到我們到來,他們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在確認了老者的身份後,才緩緩移開擋在入口的障礙物。地下室的通道狹窄而昏暗,牆壁上掛著幾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油燈,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仿佛是一個個舞動的幽靈。
走下台階,地下室的空間比想象中要寬敞許多。裡麵住著幾十個人,他們在這裡搭建了簡易的床鋪,用木板和布料隔出一個個小小的空間。角落裡堆放著一些簡陋的物資,有破舊的衣物、發黴的麵包,還有幾桶渾濁的水。這裡彌漫著一股潮濕和發黴的氣味,但對於這些幸存者來說,這裡卻是他們在末日中最後的庇護所。
老者向眾人介紹了我們,人群中響起一陣微弱的歡迎聲,他們的眼神中既有對陌生人的警惕,也帶著一絲希望。尤其是看到我們身邊高大威武的天虎幾個,眼裡沒有貪婪,隻有震撼。
眾人在昏暗的地下室各自的地盤逐漸安頓下來,孩子們蜷縮在破舊的被褥裡,老人們靠著牆角喘著粗氣,空氣中彌漫著疲憊與不安。我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從背包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物資——五塊厚實的壓縮餅乾、四個密封完好的罐頭,還有三塊用防水布仔細包裹的熏肉。這些物資在末世堪稱珍貴,足夠讓這個據點的人們飽餐一頓。
我捧著這些物資走到老者麵前,輕聲說道:“老人家,這些您收下,安排人給大家做頓熱乎飯吧。”老者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接過物資,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周圍幾個聽到動靜的幸存者圍了過來,看到食物的瞬間,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這太貴重了。”老者聲音哽咽,“我們已經很久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
“大家都辛苦了,吃飽了才有力氣活下去。”我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您放心安排,不用跟我客氣。”
老者鄭重地點點頭,轉身招呼幾個人去準備晚餐。不一會兒,地下室裡便響起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久違的煙火氣漸漸升騰起來。
我拉過一張木凳,在老者身邊坐下。他正盯著火堆發呆,火苗映照著他滄桑的臉龐,將那些皺紋照得更加深刻。
“您帶著大家守在這裡,不容易啊。”我率先打破沉默。
老者長歎一聲:“沒辦法,總得有人站出來。三年前塌方的時候,我們五十多人想從盤山公路突圍,結果遇到變異獸襲擊,最後隻有十幾個人活著回來。從那以後,我們就守在這裡,不敢輕易出去。”
我沉默片刻,問道:“外麵的情況越來越糟,你們為什麼不試著找個更好的地方?”
“能去哪呢?”老者苦笑著搖頭,“到處都是變異生物,酸雨頻繁,其他據點要麼被占領,要麼早就沒了音訊。這裡雖然破舊,但至少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我想起路上那些森森白骨,心中一陣唏噓。“剛才那變異狼群,經常出現嗎?”
“最近越來越頻繁了。”老者神色凝重,“它們好像變得更聰明,更有組織了。前幾天,有個年輕小夥出去找物資,就再也沒回來……”說到這裡,老者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皺起眉頭,意識到情況比想象中更嚴峻。“老人家,你們有沒有想過聯合其他據點?人多力量大,或許能找到更好的生存辦法。”
老者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黯淡下去:“試過,但太危險了。而且,每個據點都有自己的顧慮,很難達成共識。”
正說著,一陣香氣飄來,食物做好了。幸存者們圍坐在一起,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老者將第一碗熱氣騰騰的食物遞給我,我推辭不過,隻好接過。
“謝謝你。”老者看著眾人滿足的模樣,眼眶濕潤,“已經很久沒看到大家這麼開心了。”
我望著這些在末日中頑強求生的人們,心中湧起一股責任感。或許,我能做的不隻是提供物資,還能幫他們找到一條真正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