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公裡花了近一個半小時。當越野車碾過廠區門口的碎石堆時,車頭燈掃過斑駁的紅磚圍牆,牆麵上“紅星冶煉廠”五個褪色的大字在夜色裡若隱若現。我把車停在主廠房門口,剛拉開車門,一股鐵鏽混著機油的氣味就撲麵而來,比礦道裡的潮氣多了幾分金屬的冷硬。
“這裡以前是煉鋼廠的附屬車間,”那個受傷的中年人——他叫趙強,末世前他是一名礦工。指著廠房頂端的煙囪說,“我爸以前在這兒當工人,說鼎盛的時候,這煙囪能連著冒三個月的煙。”他說話時總下意識護著受傷的左臂,布條上的血漬在燈光下泛出暗褐色。看得出來他對這裡很熟悉。
小思已經舉著強光手電衝進廠房,光柱在布滿灰塵的鋼架間晃動。“媽媽,這裡有起重機!”他的聲音帶著驚喜,手電光掃過角落裡的巨大機械,生鏽的吊臂斜斜地架在半空,像隻折翼的鋼鐵大鳥。
我讓老人們帶著孩子在廠房西側的空地處落腳,那裡有幾排完好的鐵架床,雖然鋪著厚厚的灰塵,但框架還很結實。“先把這裡打掃出來當休息區,”我把驅蟲粉分給趙強,“你帶大家把周圍的縫隙都撒上,夜裡說不定有東西會來。”
趙強點點頭,用沒受傷的右手捏著粉末往床底撒。老婆婆抱著小石頭,正用撿來的破布擦鐵架上的灰塵,“這床比礦道裡的石頭地麵好多了,能睡個好覺了。”小石頭扒著床沿,手指在鏽跡上劃出一道道白痕,眼睛裡滿是新奇。
我和小思開始係統性地搜查廠房。主車間的設備大多已經報廢,衝壓機的滾筒鏽成了疙瘩,車床的導軌上積著寸厚的灰塵,但在角落的工具間裡,我們有了意外發現——十幾把完好的扳手和螺絲刀整齊地掛在牆上,工具箱裡甚至還有半盒沒開封的合金鑽頭。
“這些還能用。”小思把鑽頭揣進背包,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光,“老刀要是看到這些,肯定要高興得把鍛造台搬過來。”他蹲在地上,用手電照著一個半埋在雜物裡的鐵箱子,箱子鎖著,但能隱約看到裡麵露出的銅線。
撬開箱子時,我們都屏住了呼吸——裡麵整齊地碼著幾十卷漆包線,外麵的塑料皮雖然有些開裂,但銅芯依然泛著亮澤。“這是電機專用線,”趙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語氣裡帶著驚歎,“能用來做發電機,我們以前在礦道裡就缺這東西。”
最讓人驚喜的是車間深處的配電室。雖然總閘早就跳閘,但幾個密封的配電櫃裡,居然有大半的保險絲和接觸器是完好的。“如果能找到柴油發電機,這些零件就能派上用場。”我摸著冰冷的金屬外殼,突然想起空間裡那兩桶從礦道帶出來的機油,或許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場。
老人們也沒閒著。那個最年長的李伯帶著兩個老婆婆,拿著我給他們的強光筒在食堂的後廚找到了幾口鐵鍋和十幾個瓷碗,雖然碗沿都帶著豁口,但洗乾淨後還能用。“爺爺,這裡有地窖!”一個梳著辮子的小姑娘突然喊道,她指著廚房角落的木板,木板下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掀開木板,一股涼氣混著土豆的甜味湧了出來。地窖才半人深,不算大。借著燈光能看到地窖的角落裡堆著半麻袋發芽的土豆,還有幾捆乾癟的紅薯藤。“能吃!”李伯的手抖得厲害,他抓起一個土豆,雖然表皮已經皺得厲害,但內裡還是硬實的,“把芽剜掉,煮熟了能頂好幾天的糧食。”
我們把找到的物資分類整理:工具類的扳手、鑽頭和漆包線放在一起;食物類的土豆和紅薯藤單獨擺在通風的架子上;還有幾卷沒用完的鐵絲和鐵皮,被小思當成寶貝似的收在帆布棚下。趙強用鋼釺在地上畫出簡易的分布圖,“這裡是休息區,那邊是物資區,中間留條通道,萬一有事能跑得快。”
夜色漸深時,廠房外突然刮起了風沙,卷著碎石打在鐵皮屋頂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我讓小思把天虎它們從空間裡放出來,閃電一落地就對著門口低吼,尾巴繃得像根直線。“有東西靠近了。”我摸出背後的長刀,刀柄在掌心沁出涼意。
李伯他們看見天虎幾個都嚇呆了,這樣的末世還能看到大老虎和狗?還有一隻長得那麼奇怪的鳥??
趙強白著一張臉,強撐著握緊了撿來的鋼釺,他把孩子們護在鐵架床後麵。我忙出聲:“不要怕,這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它們不咬人。”
我低聲對李伯說:“您老帶著孩子往地窖躲,我們來對付。”李伯這才緩過神,顫顫巍巍地帶著幾個老的小的往廚房的地窖去了。
風沙聲裡突然混進了奇怪的嘶嘶聲,像金屬摩擦玻璃,聽得人頭皮發麻。小思舉著強光手電照向門口,光柱裡突然閃過幾道灰影,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輪廓。“是鐵線蟲!”趙強的聲音帶著驚懼,“比礦道裡的酸液蜥還厲害,專啃金屬,上個月啃穿了我們的儲水罐!”
手電光終於捕捉到了那些東西的全貌——它們足有手臂粗,身體像生鏽的鋼筋,表麵覆蓋著細密的鱗片,頭部是尖尖的錐狀,目測一條有三米長,正對著我們不斷吐著信子。最嚇人的是它們的數量,至少有十幾條,正順著門縫和牆壁的裂縫往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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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虎!”我低喝一聲,天虎已經像離弦的箭衝了出去,巨口一張就咬斷了最前麵那條鐵線蟲的身體,墨綠色的汁液濺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閃電和小花也從兩側包抄,閃電的利爪劃在鐵線蟲身上,激起一串火星。
小思握著短刀迎向左邊的兩條鐵線蟲,他的動作越來越利落,身體靈活地避開對方的撞擊,刀刃精準地劈在蟲身的關節處。趙強雖然隻有一隻手臂能用,但鋼釺使得虎虎生風,每一下都朝著鐵線蟲的頭部砸去,逼得它們無法靠近我們,沒想到看上去這麼瘦的趙強居然還能有使出這麼大的力氣。豌豆瞅準時機雙爪抓起一條鐵絲蟲直飛到高空中,然後又鬆開雙爪,讓鐵線蟲重重地來了個自由落體。托尼和迪卡雖然不如天虎它們大個,但勝在身形靈巧,撩撥得鐵線蟲越來越急躁。
我對付的是最大的那條鐵線蟲,足有小腿粗,鱗片硬得像鋼板。長刀砍在上麵隻留下一道白痕,它猛地弓起身子,尾巴掃向旁邊的鐵架床,焊死的鐵管竟被它抽得彎曲變形。“它們怕火!”趙強突然喊道。
我立刻朝小思喊道:“找易燃物!”小思會意,衝到工具箱旁,抓起半桶機油就潑向蟲群,趙強趁機扔出打火機,火苗“轟”地一聲竄起,瞬間點燃了三條鐵線蟲。
火光中,鐵線蟲的鱗片開始融化,發出難聞的焦臭味。但剩下的幾條變得更加狂暴,其中一條繞過天虎的攔截,直奔趙強而去。“小心!”我擲出手裡的長刀,刀刃擦著趙強的大腿飛過,精準地釘進鐵線蟲的七寸處。
那鐵線蟲瘋狂地扭動起來,身體撞得鐵架床砰砰作響。我剛要拔回長刀,突然發現另一條鐵線蟲正順著吊臂爬向屋頂,目標竟是角落裡的漆包線——它們果然對金屬有著本能的貪婪。
“小思,攔住它!”我大喊著抽出備用的短刀,天虎已經縱身一躍,跳上起重機的操作台,對著吊臂上的鐵線蟲猛撲過去。那鐵線蟲突然從尾部噴出一股墨綠色的粘液,天虎躲閃不及,前爪被濺到,立刻發出痛苦的嗚咽。
“噴火槍!”我從空間掏出一把朝著小思扔過去,他接住槍,反手就朝鐵線蟲身上射去,鐵線蟲瞬間從吊臂上摔了下來,正好落在趙強麵前。趙強忍著手臂的劇痛,鋼釺狠狠砸下,正中它的頭部。
最後一條鐵線蟲被閃電咬住了七寸,小花趁機用爪子撕開了它的腹部,墨綠色的汁液噴了滿地。當最後一點動靜消失時,廠房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火苗燃燒的劈啪聲。
我趕緊跑過去檢查天虎的傷勢,它的前爪被粘液腐蝕出幾道血痕,正不停地舔舐著。“沒事的,”我用清水幫它衝洗傷口,又從空間拿出藥膏給他塗抹上,天虎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嚨裡發出溫順的嗚咽。
趙強靠在鐵架床上,受傷的左臂不住地顫抖,布條已經被血浸透。“得重新包紮,”我從背包裡拿出消毒水和紗布,“可能有點疼,你忍忍。”他咧嘴笑了笑,露出兩排白牙:“比被酸液蜥咬一口輕多了,沒事。”
等到一切都平息了下來,李伯他們從後麵走了出來,一個個臉色發白,但眼睛裡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那個梳辮子的小姑娘突然跑到趙強身前,遞給他一塊烤蜥蜴乾——正是之前在礦道裡他們送給我們的那種。“趙叔叔,你吃,補力氣。”
趙強接過蜥蜴乾,眼眶突然紅了。他把乾肉掰成小塊,分給幾個孩子,“以前在礦道裡,就是靠這個活下來的。”他看著我說,“那時候總想著,要是能有把像樣的刀,也不至於被蟲子欺負成那樣。”
夜色漸深,風沙也小了下去。我們把鐵線蟲的屍體拖到廠房外,避免它們腐爛後產生毒素。小思蹲在地上,用石塊把鐵線蟲的鱗片一片片刮下來,裝進布袋裡。“老刀說過,變異生物的甲殼裡有特殊的金屬元素,能讓刀更鋒利。”
趙強幫著我加固帆布棚,他用鋼釺把帆布的四角釘進地裡,又在周圍撒了一圈驅蟲粉。“這裡比礦道安全,”他望著窗外的星空,“至少有屋頂擋著,不用天天擔心沙子灌進嘴裡。”
李伯帶著老婆婆們在廚房煮土豆,地窖裡的土豆雖然發了芽,但煮熟後依然帶著淡淡的甜味。孩子們圍坐在火堆旁,小口小口地啃著土豆,沒人說話,但眼睛裡都有了光。小石頭把自己的土豆掰了一半給小思,“哥哥,你吃。”
我靠在起重機的吊臂上吃著土豆,小思走過來,把裝鱗片的布袋遞給我。“媽媽,一會我們再去後麵的倉庫看看吧,”他指著廠房東側的小門,“趙叔叔說那裡以前放著發電機。”
我接過布袋,鱗片的硬度果然非同一般,隔著布都能感覺到它的鋒利。“好,”我摸了摸他的頭。
天快亮了,廠房的鐵皮屋頂偶爾落下幾粒沙子,發出細碎的聲響。天虎趴在孩子們身邊,尾巴輕輕掃著地麵,像是在守護著什麼。遠處的煙囪在微光下靜靜地佇立,像個沉默的巨人,見證著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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