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地底深處,靈脈如腐爛的血管般泛著青銅光澤,公輸月的機械脊柱懸浮在由孢子與狐火構成的淨化法陣中央。每一節椎骨都生長出蛛網狀的神經索,孢子構成的神經末梢如貪婪的觸手,深深紮入被汙染的地脈。當她睜開複眼時,四千八百個視角同時展開,將地下千米的恐怖圖景投射到眾人眼前——青銅色的菌絲正沿著靈脈瘋狂蔓延,每根菌絲末端都包裹著鎮民半透明的魂魄,宛如蛹中的蝴蝶等待破繭。
"靈能淨化協議啟動,同步率92.7。"她的機械音混著狐火灼燒的雜音,仿佛生鏽的齒輪在火中轉動。鎏金孢子從脊柱噴射而出,在半空凝成三百六十麵棱鏡,每麵棱鏡都折射著蘇九漓的本源狐火。赤紅與鎏金的光芒交織,如熔爐中的火星四濺,將青銅菌絲逼退到法陣邊緣。菌絲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表麵泛起抵抗的氣泡,卻始終無法突破光牆。
蕭玄的陌刀突然橫在她頸側,刀鋒映出她機械皮膚下跳動的青銅流體:"你的脊柱裡為什麼嵌著青丘聖女的頭骨?"他的聲音壓抑著怒火,刀鋒挑開鎖骨處的金屬護甲,半塊晶瑩如玉的顱骨赫然暴露——額間還殘留著未褪的九尾狐圖騰,與機械零件以詭異的生物機械共生方式結合。
蘇九漓的狐尾如利刃劈開地麵,濺起的泥土在狐火中燃燒:"原來聖女的遺骸被你們製成......"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指尖撫過顱骨上的裂痕,那是三百年前天工族入侵時的戰傷。
"不是我!"公輸月扯斷三根神經索,孢子在斷口處凝成半透明的記憶投影。三百年前的天工族密室裡,初代族長正將聖女頭骨與機械胚胎融合,青銅液如活物般纏繞著胚胎:"神血與機械的完美融合,這才是承載歸墟之力的完美融器......"投影中的胚胎突然轉頭,瞳孔裡跳動著與公輸月相同的機械代碼,嘴角勾起初代標誌性的冷笑。
秦昊的劍氣本能地貫穿投影,卻發現劍氣軌跡被青銅菌絲實時記錄,菌絲表麵竟浮現出相同的劍痕紋路:"它在學習我們的攻擊模式!"他的警告剛落,地脈深處突然刺出青銅巨爪,爪刃上流轉的冰魄劍氣紋路與秦昊方才的攻擊分毫不差,一掌拍碎半數淨化棱鏡。
公輸月嘔出摻雜著孢子的黑血,機械胸腔出現蛛網般的裂痕:"需要更高純度的狐火......隻有本源血脈才能......"
蘇九漓咬牙扯斷自己最粗壯的尾椎,鮮血飛濺在法陣中心:"以祖靈之名,召魂!"九尾天狐的遠古虛影從血霧中顯形,巨爪按在公輸月脊柱的頭骨上,狐火順著顱骨裂縫注入。聖女頭骨突然綻放出太陽般的青光,機械脊柱如活物般劇烈扭動,公輸月的人類左眼淌出血淚,右眼機械瞳孔分裂成星圖,每顆星點都對應著青丘禁地的坐標。
"檢測到...靈能瘟疫原始毒株......"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仿佛聖女魂魄借她之口說話,"是初代用聖女血培育的共生體,專門侵蝕修煉者的靈脈......"
淨化法陣驟然變色,被驅散的青銅菌絲突然反撲。它們裹挾著鎮民記憶中最恐懼的畫麵——丈夫揮刀砍向妻子、母親掐住嬰兒的脖頸,這些被操控的軀體在法陣外圍凝成初代族長的虛影,每道虛影都在重複他的低語:"我的乖女兒,你以為掙脫了枷鎖?你血管裡流的可是神血與機油的混合物......"
公輸月的脊柱突然反向彎曲,聖女頭骨脫離軀體射向虛影。蘇九漓的狐尾及時卷住頭骨,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整座法陣的符文鏈條崩斷,青銅液如決堤洪水從裂縫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九百門靈能炮,炮口對準毫無防備的眾人。
"警告!瘟疫毒株開始氣溶膠化!"氣運池的警報帶著電流雜音,殘存的能量罩住眾人,池麵浮現被感染鎮民的生命體征——他們機械改造的義肢正自動拆解,零件在空中組合成弑神炮的扳機、炮栓、瞄準鏡。
秦昊突然抓住公輸月的機械手掌,玄黃母氣順著接觸點灌入她殘軀:"逆轉淨化程序,把瘟疫導入我的經脈!"
"你會變成第二個傳染源......"公輸月的機械手指在半空停頓,複眼中閃過無數數據流。
"執行!"秦昊的聲音蓋過青銅炮管充能的轟鳴,他扯開衣襟,胸口的冰魄血契發出刺目藍光。
鎏金孢子順著劍氣逆流,如逆流的螢火蟲鑽進秦昊的經脈。他的皮膚瞬間爬滿青銅紋路,指尖長出機械爪刺。當他揮劍斬向初代虛影,每一道劍氣都攜帶著瘟疫毒株,虛影在狂笑中吸收毒素,軀體卻像被潑了水銀般不受控地增殖,分裂出三個、九個、八十一個初代虛影。
"不可能...這毒株能腐蝕天道......"最先的虛影發出驚恐的尖叫,軀體開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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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月趁機將脊柱插入地脈核心,聖女頭骨與蘇九漓的斷尾在能量風暴中融合成翡翠色結晶。結晶表麵浮現出青丘祖訓的符文,她的機械聲帶發出超越種族的吟唱:"淨化協議覆蓋,啟動最終方案!"
結晶爆發的青光如核彈般掃過荒村,所有青銅菌絲如遇天敵般蜷縮退卻。被操控的鎮民們發出解脫的呻吟,他們機械部位的弑神炮零件紛紛脫落,在空中凝成微型歸墟之門,每個門縫裡都傳出冰魘胚胎的啼哭。
那團肉粉色的胚胎從最高處的青銅機械臂躍下,小手精準插入公輸月胸腔:"父親說...你該回家了......"它掏出的機械心臟在半空解體,核心處竟冰封著青丘聖女的魂魄,麵容與公輸月如出一轍。
蘇九漓的利爪貫穿胚胎胸膛,挖出的卻是一枚刻滿時空符文的青銅骰子:"原來你才是瘟疫載體!"骰子落地的刹那,所有歸墟之門集體轉向,門縫中伸出的鎖鏈帶著時空之力,纏住秦昊被瘟疫侵蝕的軀體。
"現在!"公輸月用儘最後能量引爆機械核心,衝擊波如恒星爆發,將青銅鎖鏈震成齏粉。她的孢子軀體在光芒中徹底消散,最後投射給蘇九漓的加密信息如流星劃過:【禁地祭壇需要活體聖女血脈】。
氣運池突然沸騰,葉清雪的冰雕從池底升起。她心口的鑰匙孔與聖女魂魄產生共鳴,如磁石般將秦昊體內的瘟疫毒素儘數吸收。當最後一絲青銅紋路從秦昊皮膚褪去時,冰雕表麵浮現出狐族密約的星象圖,每顆星辰都對應著青丘禁地的祭壇方位。
蘇九漓拾起公輸月遺留的脊柱殘片,上麵刻著初代族長的絕密日誌:【青丘大長老已接受神族賜福,歸墟之力將於月蝕之夜貫通兩界】。她將殘片按在秦昊掌心,九條狐尾在身後豎起如戰旗:"明日此時,我要你助我清洗狐族叛徒——他們用聖女血打開的歸墟之門,必須由純血後裔親手關閉。"
荒村外圍突然傳來靈能引擎的轟鳴,雲層被撕開裂縫,玄機閣的浮空舟緩緩降下。船首像正是初代族長的青銅麵容,嘴角掛著與冰魘胚胎如出一轍的冷笑,船身刻滿的弑神炮符文,正與秦昊體內殘留的孢子產生共鳴。
秦昊握緊葉清雪的冰雕,感受著她主魂傳來的微弱波動。公輸月的犧牲、聖女頭骨的真相、玄機閣的背叛,所有線索在他腦海中拚成完整的地圖——青丘禁地的祭壇上,第二把弑神炮密鑰正在狐火中等待,而那裡,正是初代族長三百年前埋下的最終陷阱。
"走。"他望向蘇九漓染血的狐尾,"去禁地之前,先讓玄機閣嘗嘗自己種下的瘟疫。"他掌心的青銅紋路尚未完全褪去,卻在冰魄血契的壓製下,化作弑神者的戰紋。
浮空舟甲板上,初代族長的虛影舉起酒杯,杯中蕩漾的正是公輸月的機械心臟碎片:"歡迎來到終局,我的棋子們。"他身後,九百門靈能炮正對準荒村,炮口閃爍的,是屬於歸墟的幽藍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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