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調譏誚,字字如冰,“我哪來的師弟?我姬玄此生,隻認一個師妹——可她如今生死未卜,杳無音信。”
他緩緩抬眸,眼中鋒芒畢露,“至於你?除非師父親口承認,否則——”
話音未落,袖袍隨風搖擺,一股凜冽威壓驟然蕩開,逼得圍觀之人不由自主後退數步。
“我絕不認你這個師弟。”
葉凡眉頭緊鎖,心中既無奈又沉重。他本不願在此爭執,可姬玄的敵意如此鮮明,甚至不惜當眾撕破臉麵。
“那——我來問你,可否?。”
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倏然響起,如古鐘輕震,在夜色中蕩開。
眾人回首,隻見一道挺拔身影自長街儘頭緩步而來,玄袍廣袖,步履沉穩如山。
暮色之下,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容漸漸清晰——正是數百年未曾相見的慕容拓海。
姬玄瞳孔驟然一縮,指節無意識收緊,骨節泛白。
“三……師兄。”
這一聲喚得極輕,卻似裹挾著百年光陰的重量。他的眼神複雜難辨——有久彆重逢的震動,亦有深埋心底的怨懟,最終化作一片晦暗不明的沉默。
慕容拓海目光沉靜,緩緩站定。夜風拂動他的衣袂,卻拂不平此刻凝滯的氣氛。
“葉師弟沒資格過問……”
他語氣平和,卻字字如鐵,“那我這個師兄,總該夠格了吧?”
他微微抬眸,直視姬玄:
“還是說,連我——你也不認了?”
姬玄唇線緊繃,仍是一言不發。
慕容拓海輕歎一聲,目光掃過周遭駐足的人群,複又落回姬玄身上。
“我不知剛才在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但我信葉師弟的為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攔下你。”
暮色如墨。慕容拓海望著這位闊彆數百年的師弟,心中百感交集。
昔日同門,如今竟形同陌路。這百年滄桑,終究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嗬……既然三師兄問了,那我便告訴你——”
姬玄低笑一聲,嗓音沙啞如砂石相磨。他緩緩抬頭,眼中血絲如蛛網密布,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我需要變強……不斷變強!這個理由,夠了嗎?!”
他的聲音起初嘶啞低沉,說到最後卻驟然拔高,近乎咆哮。輕風卷著落葉掃過,卻蓋不住他字字泣血般的質問。
“責任?三師兄,你也配提責任?!”
姬玄猛地踏前一步,衣袍獵獵作響,周身靈力不受控製地暴湧而出,震得地麵碎石簌簌顫抖。
“若你真有一分擔當——”
他赤紅著雙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天玄宗怎會衰敗至此?!師妹又怎會……至今杳無音訊?!”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裹挾著壓抑百年的憤懣與悔恨。遠處圍觀的修士們紛紛變色,不自覺地後退數步。
慕容拓海身形微晃,仿佛被這一字一句擊中要害。他垂下眼瞼,英俊瀟灑的麵容此刻竟顯出幾分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