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甚至稱得上平靜,可越是如此,越讓人感到一股壓抑到極致的暴怒,像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我蠻族——可曾虧待過你半分?”
熊平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可對上熊戰那雙幾欲噬人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隻剩下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熊戰緩緩俯身,粗糙的大手一把攥住熊平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看著我!”
這一聲低吼,終於撕破了那層虛假的平靜,怒火如岩漿般噴湧而出。
熊平顫抖著抬起頭,對上熊戰的眼睛——那雙眼裡沒有怒火,隻有深不見底的冰冷,像是凝視一具屍體。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擠出幾聲破碎的嗚咽,卻連一句完整的辯解都拚湊不出。
“我蠻族多少兒郎因你而死——”
熊戰的聲音很輕,卻像鈍刀割肉,“他們的血,你夜裡可曾聽見?”
熊平渾身劇烈顫抖,指甲深深摳進掌心,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他不敢哭。一個叛徒,連懺悔的資格都沒有。
熊戰攥著他的衣襟,像拖一條死狗般將他拽出地牢,一路穿過族人聚集的廣場。無數道目光如箭矢般射來,看到熊平如此被帶了過來,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
祭壇上,火把獵獵燃燒。
熊戰一把將熊平摔在石台上,轉身走向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鐵原。
“咚!”
他雙膝重重砸地,震起一片塵土。
“鐵原長老——”
他的額頭抵上冰冷的地麵,“是我眼盲心瞎,錯怪你的孫兒!”
三次叩首,一次比一次狠厲。最後一次抬起臉時,鮮血順著眉骨蜿蜒而下,在火光中刺目如朱砂。
“唉……”
鐵原蒼老的手扶住熊戰的手臂,將他緩緩托起。老人渾濁的眼中沒有勝利者的得意,隻有沉重的悲憫。
“我不怪你。”
他的聲音沙啞如磨砂,“比起我的委屈……此刻的你,更痛。”
——那些惡語相向尚可反擊,但被至信之人背叛的痛楚,卻如附骨之疽,永生難消。
“唰!”
蠻刑踏上祭壇的腳步聲打斷了沉寂。他手中那柄中指長的骨刀在火光下泛著森白寒光,每一步都像踩在熊平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族人們!”
蠻刑的聲音如雷炸響,“藏在蠻族的毒蛇——終於揪出來了!”
他一把揪起熊平的頭發,迫使那張慘白的臉麵向人群。
“戰熊部落,熊平!”